又过了一日,月后国的求救信才辗转发到朱槿部下手中。
坐夏开始的时候,部下们便探过朱槿的口风,想要前去救济苍生,没得到同意,只能按耐。
如今收到消息,实在坐不住了。
一名兵士起身,跪在朱槿座前,请求援驰故国。
朱槿望了燃灯佛一眼,拒绝了。
兵士低声乞求道:“老大,咱们真该走了。”
朱槿皱紧眉头,厉声道:“还认我是老大,就坐回去!”
后方一名兵士拍地而起,怒吼道:“那可是咱们的故乡!我弟弟的子孙后代还在那儿呢!大家伙当年的亲朋好友还埋在那儿。老大别忘了咱们从哪儿来的!难道在佛门呆了几十万年,就忘了自己的根基?”
阿守怒道:“怎么和老大说话?百年前,老大还带咱们回去祭拜弟兄们,怎会忘了故乡!老大现在是佛门的护法神,身负责任,没你们想得这么简单。”
兵士道,“没错,当年燃灯佛的救命之恩,大家伙都记着,所以给他当护法神、当军队,一直窝在这山旮旯。几十万年了,再大的恩、再大的情也还了。够了!老大醒醒吧!”
大半兵士站起身来,一齐跪在朱槿面前。
朱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我执着了,这么多年捆着大家。想回去的弟兄,就回去吧。”
兵士抬头道:“你是咱们老大,就一辈子是咱们老大。只是这破护法,老子不稀罕了。”扯掉佛门的白袍,露出腰间的军牌,紧紧贴在胸口。
其他兵士照做,以令牌表示效忠。
接着,他们踩着一地象征护法的白袍,踏步走出佛门,没有回头。
与阿猛原身颇有交情的兵士拉着她要走,“快些,你后代就住边境,晚了怕是要绝种。”
阿猛不肯动。
若鹿连忙插进来,“我俩誓死追随老大,一切红尘俗世,早已抛却。”
兵士见两人决绝的面容,摇摇头自己走了。
朱槿招手唤来小马驹,替它取下鞍座,解开缰绳,轻声道:“你的族群还在边境草原,若想回去,便回去吧。”
小马驹甩甩脑袋,表示不肯走。
朱槿推它,它走近,蹭蹭她的脸庞。朱槿面露决绝,还想再推,终是摸了摸它。
“陪我也行,改日咱们一起回去。”
朱槿按着小马驹起身,越过三位佛尊,径直走到燃奉佛莲花座前,“大和尚,你到底怎么想,给我句准话。”
“天意即将昭显。”
朱槿气笑了,“老娘管你丫的天意!痛快点,出不出手。”
燃灯佛注视花苞,甚至没有抬眸看她。
她半阖眼眸,神色流露失望,“当年救我一命的和尚可没这么胆小怕事,老娘效忠的佛尊也不是这般无情无义之辈。”
丹田气息上涌,脸庞平日隐藏的黑色纹路浮现出来,在灵气的催动下由黑转红。
在座众人大惊,没想到护法神朱槿竟然在此动手。滔天威压死死罩住主殿,不少弟子难受出声。
尸弃佛不为所动,菩提佛出手护住底下弟子。
迦叶佛双手一转,化出一面防护罩,挡在燃灯佛身前。
只听得朱槿轻喝一声,阵法自动生成,直直冲向燃灯佛。撞上防护罩,两方所耗灵气势均力敌。
就要抵消,朱槿轻笑“不自量力”,抬手打了个响指。
阵法翻转,横向贴住防护罩,宛如天塌地升般互相挤压,紧接着阵法之上又生一重重阵法,直接穿过防护罩,宛如把防护罩当作地面破土而出,平地建起一座宝塔,塔尖直直攻向燃灯佛。
弟子惊呼曼荼罗,和光宁非天等人从未见过如此阵法,怔在原地。
燃灯佛没有抬头,缓缓伸手。
塔尖刺破他的脸庞,戳碎肩上的鎏金环扣,袈裟划落。他放开手,花苞安然无恙,一瓣绽开。
眉峰蹙起。
一瓣瓣绽开,莲花盛放。
他紧紧拧眉,似乎难以相信,“天意真是如此?”
朱槿骂道:“秃驴,你今天最好有个像样的解释!”
燃灯佛环视弟子,长长叹了一声,“既然如此,跟我来吧。”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离开主殿。佛门开山立派以来,坐夏期间从未有过世尊不在。
弟子们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自始至终,尸弃佛无动于衷。
迦叶佛锁紧眉头,命令众位弟子呆在原地。
菩提佛站在主位座前,话音很轻,“看清了,还没下决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