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野偏头一看,牢房内一人挪了过来,乌糟糟的发丝下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不是进入天问碑的界域代表。
魔域里还有其他人族?莫非是沦陷界域被掳走的人?
和光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不同于季子野的小心谨慎,她直接问了出来,“这人打哪儿来的?谈瀛洲掳来的?”
鸦隐偏头瞅了牢房里的那人一眼,脚尖一转,走到栏杆外边,狠狠踢了一脚,又把那人踢回牢房深处。
“不是魔君,是老子。老子觉得挺有意思,便把这人抓来了。”鸦隐说话之时,唇角往上翘,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自得。
和光多看了一眼,又问道:“从沦陷界域掳来的?”
“不,沦陷界域的人有什么意思?我打路边经过,撞上了,这人又不怕死地往我面前冲,仿佛找死一般,老子偏偏不遂他的愿,偏要他像条狗一样赖活着。”
话音刚落,牢房里的那人又猛地冲了上来,一头撞在铁杆上,鲜血从额头迸射出来。杂草般的头发下露出两只幽亮的眼睛,死死地瞪住鸦隐。
那人张开嘴巴,呜呜嗷嗷地说了些什么,喉咙深处发出咕哝的声音,却一个字也没吐出。
季子野定睛一看,这人口中空空,舌头已经被拔掉了,只剩下崎岖不平的断口。
和光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魔域,还有人族?”
“你不知道?”鸦隐讶异地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半阖上,“也是,虽然你是从五万年后来的,但也毕竟是从沦陷界域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季子野注意到她的小指动了动,似乎是有些在意,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故作姿态。
“知道什么?”她语气淡淡。
季子野听到脑海里响起一声抽气声,虞世南那边也不对劲了。
鸦隐似乎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依旧那么大大咧咧,语气也还是带着点炫耀,“这事儿吧,寻常天魔都不知道,只有成为魔主才能领悟到。我也是摸到了魔主的边,才隐隐约约触到了些。”
【魔主的秘密。】
这话一出口,和光同虞世南立即就猜到了。两人都见过洲一和洲九,自然晓得谈瀛洲分裂后,拥有谈瀛洲所有记忆的洲九不是谈瀛洲,无法成为魔主的原因。洲九的魔气突破不了魔主的界限,就像渡劫期修士才能接触天道法则一样,降格了的洲九也接触不到【魔主的秘密】了。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季子野听到和光同脑海里的虞世南同时出声,两人的话里都带着些许紧张。
鸦隐继续往前走,似乎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魔域里的人族分为两种,一种是沦陷界域流落过来的,不堪一击。还有一种就是那家伙那样的,打起来够带劲儿,在之前的界域也是佼佼者......”
季子野忍不住咽了咽喉咙,手心直冒汗。
哪怕慢了半拍,这时他终于生出一股将要接触到不得了的秘密的感觉。
三人都惴惴不安,耳朵恨不得贴在鸦隐的嘴巴上,巴巴等着鸦隐接下来的话。
除了沦陷界域的,还能有什么?
“他们千方百计爬上来,我就喜欢把他们打得恨不得滚下去。”
和光追问道:“从哪儿爬上来?”
“还能从哪儿?”鸦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从哪儿来的,就......”
三人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到关键时刻,就听到鸦隐嘴里冒出一阵滋滋声,掩盖了他的话。而鸦隐却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理所当然地继续说着。
季子野同和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似乎被屏蔽了,被什么东西屏蔽了。
就像是鸦隐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幻境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才有这些滋滋声。
鸦隐停下后,和光掏掏耳朵,平静地笑了笑,道:“对不住,方才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鸦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耳聋?烦死了,就再说一遍啊,当然是从......”到了关键字眼,又变成了滋滋声,鸦隐还是毫无察觉。
季子野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幻境好像被什么人监视一般。
和光同虞世南同时想到了菩提秘境,两人都是探过那个秘境的人,自然知道秘境背后还有一个管理者,菩提秘境的暗中管理是王负荆的神念,那么天问碑秘境的管理是谁?
鸦隐所说的话,肯定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传说中的【世界的终极】?
鸦隐说完,扭头看向和光,“别说你又没听清,老子不会说第三遍了。”
和光露出愣神的模样,笑了笑,“不,听清了,太过震惊,一时半刻缓不过神来。”
季子野也有点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但继续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恐怕还会引起鸦隐的怀疑,只能就此作罢。
鸦隐哼了一声,“缓不过神才是,老子得知的时候,也怔了好久,没想到你们人族的毕......就是这玩意儿。”毕字后面,又是一阵阵滋滋声。
季子野脑海里没再传来虞世南的声音,他觉得那家伙心情应该不会太好,离那家伙想知道的秘密就差一步,结果还是弄不明白。
和光听完鸦隐的话,脑海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
若鸦隐真的能接触到【魔主的秘密】,它的实力远远胜过魔相,恐怕离魔主只差一步之遥。那么三万年前,谈瀛洲入侵坤舆界的时候,没有带上鸦隐。它的实力远远超过四魔相,若真的来了,坤舆界不可能不留下关于它的记录。除非......谈瀛洲压根没带它来坤舆界。说不定谈瀛洲入侵坤舆界的时候,鸦隐真的已经死了。
在历史上,莫非鸦隐真的背叛了谈瀛洲?然后起兵失败被谈瀛洲除掉了?
两人一魔走到尽头,鸦隐的手按上牢房的大门,就要打开的时候,突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