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如银蛇般穿透重重乌云,直劈而下,就在哨台外炸开。
肖餍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他看着一列排开的武器,上下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吐不出。
季鹰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哥们儿,你想出去,只能走这条路。”
哨塔废弃已久,经年不修,雨珠子啪啦啪啦掉下来。
季鹰啧了一声,往里边走了几步避开。正中央摆着一座菩提佛的石雕,供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挥开袖子抹了抹,也不嫌弃,一屁股坐了上去。
肖餍怔怔地凝视着武器,极为艰难地挤出四个字,“我......我不想死。”
季鹰怂了怂肩,用不怎么在意的口吻劝道:“滨海城封了,执法堂弟子们正在搜城,马上就要搜到这儿了。我们大师姐可是铁了心要抓你,放了狠话,活捉不了,就直接灭魂。你想逃出去,只有这条路。”
“你别怨我,我真帮不了,大不了下一辈子请你喝一杯咯。”
季鹰抛了个眼神,扯嘴笑笑。
哐当——
肖餍一脚踢开地上的武器,五官扭曲地拧在一起,“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修到金丹期,整整一百年啊,我修了整整一百年啊!再重来一遍,我都要疯了!”
“穿过来之后,我死了十多次,才拿到这一具灵根的身体,我都不嫌弃它资质不行了!”
季鹰哼笑一声,“金丹了又怎样?你的资质,还能修到飞升?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楼主不会再用你了。你也清楚,对涅槃楼来说,最有用的是明面的身份。‘肖餍’一废,你就废了。”
“我要是你,不如尽早投胎得好。要死赶紧死,拖到天曜大战之后......”他的声音倏地冷下来,“还有没有坑,能不能轮回,可就不好说了。”
肖餍的脸色变了多次,“天曜大战、天曜大战......”他闭紧眼睛,咬牙纠结一会儿,心一横。
“娘的,死就死,早死早超生。”
季鹰咧嘴一笑,“得嘞,你挑个死法,遗物清点好,我带回楼里存着,等你下辈子来取。”
肖餍随口应了一声,蹲下来,在武器里挑挑拣拣,拿起小刀掂量掂量,放下,又拿起毒药掂量掂量,放下,循环往复,神情异常纠结。
季鹰烦躁地啧了一声,“你都死了十多次了,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搞快点,早点完事儿,我还能回去睡一觉。”
一盏茶过后,肖餍选中了小刀,对着喉咙滑来滑去,还是下不了手。
季鹰揉了揉眉心,“哥们儿,你知道我修什么禅不?”
肖餍顿住,不知季鹰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我怎么知道?”他上下打量季鹰,考虑间不禁放下了小刀。
“老子修嗔怒禅,最烦别人磨磨叽叽了。”
紧接着,季鹰的身影消失在供台。
肖餍一怔,环视四下寻找。季鹰又陡然出现在眼前,一把按住他的手往上提,寒光闪过,刺拉——喉咙传来剧痛,他呜咽一声,想不到季鹰居然做出这种事,瞪大了眼睛。
血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肖餍断气。
季鹰拍了拍他的脑袋,叹气道:“对不住,哥们儿,没忍住,下辈子再请你喝酒道歉。”
季鹰扔开小刀,打算搜肖餍的身,找出财产和储物袋。这时,识海里传来符文的警戒声,有人闯进了十丈范围。
唰唰——
穿破雨幕的声音,有人迅速逼近。
季鹰往门外眺望一眼,来不及了,没时间扯走肖餍的储物袋。他一抹,合上肖餍的眼皮,把小刀塞进肖餍手中,立即抽身离开了。
片刻过后,和光同钟离亭赶到哨塔,见到的只有断气的肖餍。
钟离亭疾步上前,提起肖餍的手臂,比对小刀与喉咙的伤口,“不会是畏罪自杀吧?怎么办?”他扭头看向和光。
和光环视哨塔,走到供桌前,细细观察桌面的灰尘分布,又走到肖餍面前,提起他的衣袖看了一眼,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不,这儿来过其他人。”
钟离亭不解,“你怎么知道?”
“供桌的灰刚擦过不久,不是用法术抹去的,像是用衣袖胡乱抹擦,肖餍身上没沾到一点灰尘,肯定还有其他人来过。”
和光直直盯住肖餍,“这家伙,绝对还有同伙。”
她伸出手,扒开他的眼皮。
咔嚓——
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珠子。
钟离亭被吓了一跳,指着肖餍,“这眼珠子,不像是自杀,真像是被杀害的。就算他还有个同伙,我们没有一点头绪,也找不到,线索断了,怎么办?”
“谁说线索断了?”
她围着肖餍的尸体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么大个线索搁地上,你看不见?”说完,她一把抽掉肖餍的腰带,拎出了一个储物袋。
“那家伙肯定走得很急,连现场都来不及收拾。”
和光掏出玉牌,调来更多执法堂弟子,地毯式搜索哨塔附近,绝不能放走一只虫子。
储物袋设了封印,只有主人的神识才能解开。和光看了一眼,便扔给钟离亭,让他手脚快些。这种事情自然难不住天道院的人,不过要花些时间。
钟离亭一边捣鼓着储物袋,一边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