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看到残指那“可亲可爱”的脸,他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大腿,压下了颤抖发慌的心,无视残指手上新鲜出炉的人头。
他就地猛扑,一把抱住了残指的大腿。
“大哥,救命啊!”
他在强硬扭曲着花灯节那夜的记忆,什么打断腿,那是他自己摔的!残指大哥明明苦口婆心地劝他离开了,他偏偏眼瞎腿瘸,偏偏信了柳幽幽的邪,白白辜负了残指大哥的一番好意!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哒哒哒,一步步踩在萧玉成心头,他抱大腿抱得更紧了。
他藏在残指身后,偷偷看去,季子野追上来了。
季子野看到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脚步,谨慎地盯住残指。
残指讶异地挑挑眉,瞥了季子野一眼,又瞥了抱大腿的萧玉成一眼,他玩味地笑了笑,“哟,你们玩什么?莫非想重历花灯节的那一夜?”
他晃了晃手上的人头,搁在萧玉成头上,“可惜少了个主角。”
萧玉成登时敛住呼吸,还是没来得及,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直直往他鼻子里钻。头顶传来难以言喻的触感,一滴滴血液划过眼前。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得忍住!瞧季子野如临大敌的状态,那家伙定然不是残指大哥的对手。
趁着这个空档,萧玉成把方才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那男修是如何如何地惨,死状如何如何难看,季子野的魔修功法如何如何诡异......
他严厉地斥责季子野的行为,义正言辞道:“残指前辈,邪修的同胞们死得这么惨,你可得为他们做主啊!季子野这个畜生,不配当个邪修!不配做人!您今日当大义灭亲...呸!清理门户,拿下这家伙!”
说完,他抬起头,残指前辈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紧接着头上一重,鲜血流得更猛了。
残指按着人头,往下压了压,“我是邪修,路见不平是你们正道修士的好把戏,关我屁事。”
萧玉成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听这话的意思,莫非残指不打算出手。他的心刚沉到谷底,残指的后一句话又把它猛地提了上去。
“不过,顺手再做一单也不赖。”残指从怀里掏了掏,捏住一张悬赏令,扫了一眼,随手一抛。
萧玉成忙不迭捡了回来,悬赏人物相貌未知、姓名未知、性别未知,没一条有效信息,只写着这人是近日残虐修士的罪魁祸首。
悬赏令的反面,写着连环杀手的罪责。好家伙,满满一面。五十多个无相魔门的魔修,一百多个灵修,修为横跨炼气期到金丹期。
“今日大丰收,一趟两单。”
残指一脚踢开他,接着便朝季子野走去,走之前,往他怀里扔了个人头。萧玉成吓得大叫一声,强忍着没把人头扔出去。人头脖颈处绣了一圈纹身,想必就是残指今日做的一单,另一单就是偶然遇见的季子野。
季子野做出防御姿势,“残指,你就此离去,我当一切都没发生。”
残指倏地笑了,舔了舔唇角的铁钉,“大话免了吧,吸灵堆上的金丹期,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
季子野的脸色登时黑了下去,残指嘲讽地轻哼一声,抬起手,贴着关节处的红线,扭动小指。
咔嚓咔嚓。
荒林的雾气颤了一瞬,又缓缓流动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季子野压下眉头,抬手挥出一掌,掌心迸发出浓郁的魔气,凝聚成三支尖锐的黑箭,直直朝残指射去。残指动都没动,三支黑箭在半空被割断了一般,顿时散成一滩魔气。
萧玉成呆呆地看着,不知发生何事。季子野一脸震惊,似乎也不知缘由。
这时,清冷的月光洒下来,茫茫雾气之间,闪过一缕缕微不可察的细光,赫然是傀儡师的丝线。细光之多,仿佛在荒林间盘出一张巨网,难以想象还未看见的丝线有多少。
萧玉成曾吃过这些丝线的苦头,自然不会小瞧它。丝线看着细,实则坚韧无比,哪怕他已步入金丹,也无法凭自身之力砍断。
季子野握紧拳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红色的宝剑,一边劈断丝网,一边朝残指奔去。
嘣、嘣、嘣。
丝线竟然被轻松砍断了。
残指略微吃惊地挑高眉头,“好剑。”季子野越来越近,宝剑削铁如泥,直直朝着他的脖子而来,他也没有丝毫惊慌,只那么立着,又扭了扭小指。
咔嚓咔嚓。
关节扭动的声音落下,淅淅梭梭的细碎声又响起,从四面八方穿过一层一层雾气传来,刨土的声音、土渣子落下的声音、枯叶挤压磨碎的声音、骨头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
脚步声越来越近、繁杂、众多。
萧玉成抱头坐在一旁,咽了咽喉咙,这儿顿时阴森起来,不禁抱紧了怀里的人头。土腥味越来越浓厚,还夹杂着浓郁的尸体腐朽味。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很多、很多。
大雾弥漫,黑影若隐若现,看不明清。
就在这个时候,后腰似乎被踢了一脚,他浑身一抖,连忙扭头看去,是一个修士的大腿。
他心头松了口气,缓缓向上看去,嘴里埋怨道:“道友,你不小心踩着我......啊——”
这人竟然没有头!
脖颈处哗啦哗啦流血,横切面上绣着一半纹身。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觉得有几分眼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头,一句卧槽鲠在嘴边。
这人的头在他怀里!
萧玉成吓得蹦了起来,忙不迭把脑袋给无头尸安上,一边安,一边道歉,“道友对不住,我就是路过。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关我事啊!”
无头尸抬起手,萧玉成以为要打自己,没想到无头尸又取下人头,重新塞回了他怀里,转身朝着残指走去。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