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显炀烦躁地丢下三千营亲兵的头盔,又一把扯下脸上的假胡子,望着被锦衣校尉们鱼贯冲入的宁府大门,他眉头紧锁,满心烦躁。
因为不想提前打草惊蛇,他安排下的人手是等他那时进了门之后才封住了宁府的前后门户,尚未来得及围好全府,以至于被一些人翻墙走脱,如今看来,宁守阳恐怕就在那些人当中。
李祥跟在他身边,这时嘀咕道:“他一个糟老头子,竟然还有本事翻墙。”
徐显炀冷笑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六艺当中包括射御,读书人中精通骑射的大有人在,耿德昌就是其一,宁守阳早就喜好兵事,一心想要接任辽东督师去领兵打仗,手上能没点功夫么?别看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真要对打,你都不见得打得过他。”
近些年来确实涌现出越来越多进士出身又武艺高强的文人武将,衙门里坐的知府老爷遇见流寇生事,可以放下惊堂木,抄起关公刀,骑上马就去砍人。徐显炀对此一直觉得不可思议,那些经过十年寒窗的文人又是何时去练武的呢?
宁守阳功夫如何他是没见识过,但观其刚在府中迎着他的刀口进逼那几步,徐显炀便能判断得出,那老头绝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李祥睁圆了眼:“能有那么厉害?那可得尽快抓了他才成,不然被他由明转暗,何时跳出来捅咱们一刀可怎么成?”
徐显炀扶着下颌蹙眉沉吟:“眼下城门关闭,他还能去哪儿呢?”
李祥道:“找咱们拼命啊!换做我是他,自知生路全无,肯定想着杀咱们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徐显炀却摇摇头:“可是你想,皇上身居宫中,干爹也在皇城之内的司礼监,我在这里,蓁蓁与诚王则在城外,他真有心拉人陪葬,又能去找谁?难不成会潜入王府去谋害王妃?”
想到这儿他立刻吩咐钱云:“你去一趟诚王府,通知侍卫们严加防范,以免有人生事。”
“是。”钱云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诚王府的防卫他很了解,没有徐大人那套过人的本事,谁也别想钻的进去,就凭宁守阳还想摸到王妃的边?他要真那么干倒好了,一定是自投罗网。
李祥琢磨了一阵,忽道:“我回家看看。”说完也没等徐显炀回应,就转身走了。
徐显炀满心好笑,这人顾家也顾得过头儿了,宁守阳还能跑去你家?再说你家现在也没人啊,难不成宁守阳跑去你家烧房子?
其实李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他想要回的当然不是自己家。
何智恒的府邸与宁府隔着三个街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李祥去到何府后方,寻了个清净无人的角落,攀上一株靠近院墙的柳树,借其跳上围墙,翻进了院子。
看看周围安安静静空无一人,李祥心想:连我都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要是宁老头儿比我本事大,还不早就进来了?
他悬起了心,溜着墙根朝一边快速挨过去。
府邸后面这片地界多为客房,平日本就空着无人,下人们除了例行打扫都不过来,靠近东北角的一所小跨院是分给卓志欣养伤所用,自从卓志欣伤势好转,不需要更多仆从照料,何智恒顾念着有画屏住在厢房,外人进出多有不便,就不再叫家中仆人过来打搅。是以这小院里外也是十分清净。
李祥来到跨院的侧墙之外,就听见卓志欣的声音自里面传出:“都说了那是神机营的大炮,你还怕个什么?有了王爷调兵辅助,显炀又布局周全,决计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