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便下杀手,虽说以对方拒捕为名,真叫宁守阳死了也不至于有人追究,但眼下外间的局势尽在控制,只差这一个首恶尚未伏法,若是临到这一步还叫他死了,且不说以后必定会有文官以此做文章为他添堵,徐显炀自己也会觉得事情办得不够漂亮。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他确实不想亲手把宁守阳杀了。
“我是不好亲手杀你,可对付你也不一定非用杀招!”徐显炀探出左手朝宁守阳咽喉锁去,却未等触到宁守阳,半途便被扑上前来的程凯死死抱住了手臂。
程凯挨了他那一脚受伤不轻,这会儿唇角淌着血仍拼尽全力抱住他手臂,嘶声叫道:“太公快走!”
徐显炀奋力一甩仍未将其甩脱,程凯张口咬了上来,也不管他戴着厚棉护臂咬不到皮肉,只顾死死拖住他不放,宁守阳已趁此机会撤身避走,周围家将大多都不明谁是谁非,受了程凯带动,也都呼喊着各操兵刃围攻上来。
徐显炀拿右手刀柄磕晕了程凯,都未能令其松口,直至解下左手上的护臂才算脱离了他,又信手击倒两个攻上前来的家将,再去看周围,但见人影攒动,竟已不见了宁守阳的身影。
他又是懊恼又是匪夷所思:竟然这样还叫他跑了?!
北京城西阜成门,正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诚王勾结厂卫,意欲弑君谋逆,再不开城放我等进城勤王,你们个个都要以谋逆同罪论处!”城下一名亲兵扯着嗓子喊道。
城头之上,每一处箭垛都有一名兵士弯弓搭箭瞄准城下,城墙背后有兵丁不断搬上滚木礌石之类守城器物。
一名守城副将朝城下喝道:“休得胡言!皇上早已查明,是宁守阳意欲谋反,诬陷诚王,眼下宁守阳与一众反贼首脑均已伏法,尔等再不缴械投降,还要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双方主帅各执一词,小兵们都有些惶惑,虽说真要站错了边,事后他们这些小卒也不至于个个都以谋反论处,但毕竟有被勤王之师围剿的风险,到时能否保得住命还是两说。
个别低等军官都在暗暗盼着能见到对方主帅拿出切实证据,好及时反水,既摆脱反贼嫌疑,又能立下奇功。可惜城上城下的双方吆来喝去都是些空话,谁也没有证据可拿。
三千营中军参将陈昌业甲胄鲜明,骑在马上仰面望着城头,面上平静,心里却是烦乱不堪。
宁守阳是否有意谋反他不确信,他只知道自己与宁公私交深厚,这一次也是听命于宁公才陈兵于此,倘若宁公真有反心,他的胁从谋反之罪肯定是逃不掉的,不被凌迟也要落个像耿德昌那样传首九边的后果,家中至少三族被诛。
所以,眼下谁是谁非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摆脱族诛的下场。
一名穿着五军营甲胄的亲兵忽然纵马来到跟前,递上一张卷成一小卷的字条:“陈将军,这是我家汤将军给您的密信。”
陈昌业心头燃起希望,连忙取过来看,没想到看完却更加烦躁,咬着牙将那纸条甩在地上:汤慎那小子竟想临阵脱逃,拉我一起带着队伍南下去做流寇?我呸!
眼下城内城外的兵力相差悬殊,明明是孤注一掷拿下京师才是生路,不论城中生了哪些变故,宁公被杀的可能还是微乎其微,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