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确实不可能那么轻易达成。
再说了,误解什么的还只是徐显炀单方的揣测,万一诚王根本不是什么误解,而是本就筹谋着什么针对皇权的计划,才有意要与皇兄唱反调,那就更不必指望能用解释去解决了。
“我们这便到了。”徐显炀抬手指了指前方。
杨蓁见他所指之处是一护宅院,从门户来看,比先前所见的他那家宅宽阔讲究了许多,终于像个富贵门第了。
莫非这才是他的家,之前那只是旧宅,或是别院?
过不多时,尾随他们盯梢的人便将所见之事都报到了诚王面前。
诚王已换了一身点尘不染的白绫中单,披着洗净的湿发,手里捏了本书卷,闲闲在在地挨在卧房的坐炕边,听完后便是嗤地一笑——
这个徐显炀还是这般幼稚,拉拉手做个戏又有何用,真想带人回家,哪有不回自己家的呢?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自嘲:诚然,如我这般着人盯他的梢,一样是幼稚得很,也无需笑他了。
如此想罢,他抬起头,朝手下吩咐的却是:“你们继续加派人手,把教坊司与锦衣卫那边都为我盯紧了。不过这一回务须留意,不得再被徐显炀察觉。”
“是。”
正文29|何府夜宿
杨蓁随着徐显炀在那所宅子门前下马,待徐显炀叩开了大门,里面出来个中年家丁,一见他便惊喜道:“少爷来了,快请进来。”
杨蓁听得奇怪:为什么会称他“少爷”?
徐显炀领了她一路走进,遇见的家丁仆妇尽皆招呼他为“少爷”,他都点头回应,话不多说。
夜色昏黑之间看不清庭院的格局陈设,杨蓁只大体觉出这里相比自家败落之前的宅子稍大一点,也谈不上有多富丽堂皇,尤其装饰摆设都很简朴,不甚讲究。
跟随徐显炀来在一处正厅,见到里面的丫鬟刚点好烛台上的灯烛,一位妇人笑容满面地迎出门来:“显炀来了,快进来坐。”
杨蓁看见她大约四十几岁,白净脸膛,眉眼文秀,发髻简简单单别了根嵌珠金簪,身形稍有些发福,穿了身轻软随意的葛布褙子,一身打扮毫不出奇,只这一脸笑意十分亲和,令人一见便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干娘,我带了位姑娘来此歇宿,劳您为她安置一番。”徐显炀对那妇人说完,又转向杨蓁,“这位是我干娘。”
杨蓁万福道了声“见过伯母”,一时还未想明白他哪里来了位“干娘”。
“别多礼了。”那妇人笑盈盈地伸手来将她一搀,向徐显炀道:“你干爹方才歇下了,倒未睡着,听见你来,正要起身过来呢。”
杨蓁听的心头一颤:难不成……
“干爹既睡下了,又何必再起来?您就让他歇着吧。”徐显炀正说着,就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自后堂传来:“你日日忙里忙外,难得登一回我的门,听说你来了,我哪里还睡得着?”
人随声至,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自后堂走进,但见他头发花白,眉目慈祥,笑容可掬,背微微有些驼,身上在中单之外简单披了件暗赭色杭绸鹤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