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
当你不小心将包着辅导书书皮的小黄本放入书包,并且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被老师点名起来翻译课文,在翻开书本的一瞬间被站在身侧的老师和身后的同学们看到了书中的内容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反应?
快退休的英语老师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盯了檀宇几秒,接着他抬起枯槁的手按在了檀宇的肩头,低沉地说了一句:你自重。
随着英语老师这句话的说出,几个同学同时也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也纷纷离开座位凑了过来,当他们看到了还处于僵滞状态的檀宇手中的小黄本时,也都做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反应。
"哈哈…哈哈…白…白痴啊哈哈哈……"
"带小黄本来上课,你是有多奔放啊!"
"你拿那玩意儿当教科书想学什么啊!哈哈哈!"
汉子和女汉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妹子和伪娘们羞红着脸窃窃私语。
在耳边回响的无数笑声中,檀宇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只不过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羞恼,他只是有点不知所措。就像是其他人嘲笑着的人并不是他檀宇一样。
他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轻轻地将小黄本放在桌上,即便那小黄本遮挡住了部分桌面,但那些没被挡住的部分依旧挤满了数不清的涂鸦。
黑色的,潦草的,詈辞和诅咒,脏言和污语,挤满了整个桌面。从笔迹上看可以确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两个,而且他们用的似乎是不易擦除的墨水,有的人甚至直接用刀在他的桌面上刻字,即便檀宇真的能将那些涂鸦清理掉,恐怕第二天他的桌子上又会重新写满咒诅。
他抬手搔了搔鬅鬙的头发,朝英语老师露出了一丝无辜的笑容,"老师,我今天可以早退吗?"
"你去问你的班主任吧。"那英语老师毫不迟疑地回了一句。
"呦!檀宇,怎么了?怎么今天就跑了?"突然有一个学生怪里怪气地向檀宇嚷道。
"是啊,是啊,今天怎么就那么怂,才这么点事儿就要走人了?"另一个学生接话道。
檀宇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却不为所动,他一脸淡然地笑了笑,随即拎起书包抓起外套就朝门口走去。只不过檀宇在看向那些还在嗤笑他的人的淡然视线中,暗暗隐藏着一股滔天的怒火,只是那剧烈的怒意迅速被他掩盖了起来。
在檀宇初中一年级时,曾经有一个品格恶劣的男生偷了班主任的钱,最后栽赃到檀宇头上。
而向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个不敢悖逆人意的小羊羔一般的檀宇并没有反驳,他默默地背了黑锅,成了替罪羊。以这件事情为开端,从那之后,那个男生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们平时做出鼠偷狗盗之事后,罪名全部都栽到了檀宇头上。渐渐地,檀宇的恶名越来越多,那些恶事的始作俑者们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也让檀宇逐渐成了学生公敌,连那些不明真相的老师和学生家长们都很敌视檀宇。即使是少数的一些察觉到了什么的人也都像这英语老师一样对檀宇很冷淡。而师生们对檀宇的憎恶也从初中延续到了高中。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檀宇心中的怒火也很快冷却。那三四个笑他笑得最欢的男生,高伟,以及他的跟班,每一个都是在私下将罪名推到他头上,表面上还光明正大地欺凌挖苦他的人之一。檀宇是那种将自己的想法心思藏在心底的人,因为他知道他反抗就是自讨苦吃。从最开始的那次就是这样,如果自己不反抗的话,那些人们还会想着'啊,这个东西不能打坏了啊,下次还要用呢',便会手下留情。一但檀宇表现出反抗的样子,他们就会因为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导致下手不分轻重--那就是所谓的自讨苦吃。心中的怒火消散,因为他知道他生气也没用。
檀宇并没有去班主任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了教学楼大厅的门口,穿过校园,走到学校大门口,离开了龙陶市第三高级中学。
龙陶市是黑龙省一个小城市,三中位于龙陶市市北端,在离三中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叫做龙松河的大河。龙松河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家,河水也基本没怎么受到污染,所以从前也有不少人跑到中下游的河段去钓鱼。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政府似乎已经禁止人们到龙松河旁钓鱼,现在龙松河的河道两边也很少有人出没了。
檀宇漫不经心地向龙松河走去,很久以前校服就被撕烂的檀宇,现在穿着的是自己的便服,再加上他过于平凡的外貌,让在上课时间内在马路上溜达的他丝毫不显眼。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檀宇就这样哼着小调来到了龙松河的河边。
檀宇面前的是一座连着河两岸的石桥,他走过下坡,小跑到坡底石桥边上。石桥桥底长满了乱糟糟的杂草和蒿子,以及一些七扭八歪的树木。他伸手拨开了一片杂草,展现在眼前的,是夹在石桥壁和坡道间的一个直径约八十厘米的圆形洞口。檀宇毫不犹豫地动身钻了进去。
洞内出人意料地宽敞,那是一个大约五十平米的空间,墙壁和天花板都被石头和木板牢牢固定住,空间边缘摆放着让人怀疑是如何从那么小的洞口搬运进来的,足足可以睡五六个人的巨大床垫,石头堆成的桌凳,粗制滥造的破柜子,以及挂帘后可疑的热水器和浴缸。
至于剩下的空间很大一部分都堆满了书籍,从初中生高中生的辅导书到各大名著,从养狗指南到育儿大全,从装逼手册到逗比的自我修养,几乎囊括了所有初中生以上的青年人会接触到的书籍。不过这些书本无一例外地全部都包着令人起疑的书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