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阙略略垂下头,似在思索,半晌,却有些狂躁的挥袖:“我哪里负你?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我何曾少过?”
吃穿用度?
他以为,她稀罕的是这些?
梁小秋看着眼前人,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究竟是何时,曾经的那个傻子不见了,变成了现在这幅冷漠无情的模样?
梁小秋强忍怒火:“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为何......要背着我去翠玉楼?”
“你且照照镜子,看看你现下这副人老珠黄的模样。”他看着她,目光里的鄙夷显而易见:“况且,哪家老爷不纳妾,我不过是寻些乐子,你竟这般无理取闹!”
人老珠黄......
梁小秋唇角扯出一抹绝望的笑意,是,比起翠玉楼的那些二八少女,她是人老珠黄,可他怎么不想想,她为何会变得人老珠黄?
现下,他竟能对着她,说出这样羞辱的话。
她梁小秋这些年活的随性肆意,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忍不下了,也不想再忍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含着泪,站起身来,抬手。
那一掌,直直的对着寒阙的侧脸。
可还未落下,手腕,便被人死死扣住了。
寒阙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近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他看着她,竟是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母亲!”
“小少爷,你慢点儿跑......”
门被寒伶推开来。
小小少年瞧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下去。
半晌,他跑过去,小小的拳头捶在寒阙的腿上:“父亲,你怎么能欺负母亲!”
“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寒阙一把甩开梁小秋,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那力道极大,梁小秋整个人朝后一倒,生生撞在床沿上。
天旋地转。
被寒阙绊倒在地的寒伶见状,匆匆的爬起身来,朝着梁小秋跑去。
“母亲,你怎么样了?”
眼前阵阵的发黑,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
可她不能叫小寒伶看到她这幅模样。
梁小秋睁开眼,朝着寒伶勉强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母亲没事。”
“可是,母亲,你流血了。”寒伶的声音里有了哭声。
血吗?
梁小秋抬手摸了一把额角,满手粘稠的红。
她闭上眼,在寒伶看不见的角落,终于落下泪来。
跟着寒伶一同过来的下人早已跑出去寻郎中。
寒伶抱着她,哭成一团:“母亲,你是不是很疼?是伶儿没用,不能保护母亲......”
梁小秋看着这般懂事的儿子,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悲伤,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
是她没用。
留不住寒阙的心。
寒阙这一走,便是一月。
一月后,他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翠玉楼的头牌。
他推开门时,梁小秋正在教寒伶识字。
看到那张多日不见的面孔,梁小秋心蓦地一抽,可再看到他身后那笑的嘲讽的女子,她一颗心冷了下来。
她转过头,拍拍寒伶的脑袋:“伶儿,你自己去外面玩会儿。”
寒伶乖巧的点点头。
屋内只余下三人。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却是站在别的女人身侧。
梁小秋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寒阙,百转千回后,终归于一片死寂。
她开口:“有什么事便说。”
“我要纳妾。”
梁小秋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平静的点头:“好。”
也许,从那一日她从自己的额角摸到血的那一瞬,她同他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