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蠢货!
钱璎抢在石月珍之前开门出去,在屋门打开瞬间,石月珍看了眼床上洛伏,右眼浑白在这瞬间竟然显得阴森无比。
床上意识受限洛伏忽然发现自己解脱了,他一直拼命挣扎四肢突然有所动作,因为用力过猛,竟然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洛伏看见从衣物中摔出去玉白瓶子。
他来不及去思考,为何藏在机关盒里莲雾瓶子会从自己衣内摔出来,他只知道这东西能救他命,在他重伤难以行走情况下,只需要一口——
洛伏直接摔碎瓶子,贪婪地吸入飘散出莲雾,淡雅兰花香味飘入每一个人鼻中。
脆弱身躯重新获得力量,连接他体内断裂行气,镇压下一切痛楚,使得他神魂清明,体内充盈力量急需寻找发泄口。
洛伏眼中流泻出金色行气,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逃。
在被抓到之前逃出学院。
钱璎被屋中碎裂声惊得回头,淡雅兰花香让她心头一颤时,眸中已出现金雷闪烁画面。
屋门被金雷炸飞,气浪冲击伴随着一道身影飞出,将门口毫无准备钱璎也撞飞到过道对面去。
空气中弥漫着兰毒香味。
那淡雅兰香圣洁无比,却又引人入地狱。
被击飞摔倒在地钱璎撑着墙壁站起身,神色复杂地朝楼下看去。
这清晰无比诱人兰香,以及洛伏反应,已经不需要再拿青芽水来证明了。
二楼动静引得下边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金光飞闪而出,将楼梯口和过道里人都撞飞,庞戎拎着两个小弟闪身避开。
正要上楼去燕小川刚好站在过道里,迎面撞上裹挟气浪和金雷而来洛伏,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高举手里药罐。
梅良玉屈指轻弹,将手中神木签弹飞拦在燕小川身前,两股气浪对冲,逼退了洛伏。
洛伏身形踉跄退后两步,在众人惊疑不定目光中,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蒋书兰声音自楼上传来,带着几分薄怒:“道家弟子洛伏,吸食兰毒莲雾,将他拦下。”
老人家声音响彻整个医馆,里里外外都能听见,人们震惊于这话中信息时,洛伏则身影一动,绕过燕小川往外跑去。
庞戎回过神来,第一个追上去。
被梅良玉拦在医馆十步远张相云听见蒋书兰传音,心下一沉,坏了。
张相云目光扫过站在楼梯阴影中石月珍,再看看过道里梅良玉,心中暗恨。
他最不愿看见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相云望着周身雷光大闪,要从医馆里逃跑洛伏,脑子飞速转动,目光扫向欲要去拦洛伏弟子们。
不管如何,先让洛伏跑掉再说,如果逃不掉——
他眸光微闪,一手按住神木签,转瞬扬手施展卦阵,更改地形,看似在阻止洛伏,却逼退了其他人。
洛伏已经冲出医馆,在医馆还有不少没有受伤弟子,听了蒋书兰话纷纷出手。张相云见梅良玉弹飞出去神木签又回到他手里,刚要防止他出手捣乱,却听一道脆生生“师兄”响起,虞岁走到梅良玉身前来,成功拦下了他出手。
张相云匆匆扫了眼虞岁,卦阵中突然升起道道石墙将冲向洛伏弟子给掀翻,换来骂声一片。
他装作没听见,却见兵家几名弟子剑灵飞出,拦住了洛伏去路,让他心里咬碎了牙。
庞戎手握长剑,剑灵与他默契十足,同时挥出两剑形
成十字,将洛伏击退回医馆门口,两名小弟也随之出手,合力将其困在兵阵中。
洛伏已是穷途末路之势,心中怒火焚烧,莲雾带给他加倍力量,双手结印使出天罡地煞雷,紫雷如长龙盘踞在他周身,撕扯空间中所有五行之气,破阵而出。
庞戎见此扬眉,这小子看起来一整个疯样。
洛伏天罡地煞雷引来乌云风雷,医馆上方阴沉沉一片,蒋书兰来到楼下,目光盯着被紫雷包围住洛伏。
随着蒋书兰迈步往前,脚下生出绿色花藤飞速蔓延,似画纸上彩墨成形,连接到洛伏瞬间,花藤从画中活了过来,无视他天罡地煞雷,细长绿藤也无视他护体之气,紧紧地缠绕住洛伏四肢,最终在他后脑开出一朵洁白无瑕芍药。
洛伏体内所有五行之气都在往花藤中输送,五行光核内力量被涌入体内花藤力量蚕食分割,使得他无比痛苦,面目扭曲着跪地嚎叫出声。
在所有力量都被分食后,纯白花瓣化作耀眼金色,宛如上好金箔打造而成。
盛开金色芍药轻盈灵动,凝聚承载着洛伏所有力量,而失去力量洛伏痛苦地晕倒在地。
见到这幕张相云就算想再对洛伏下杀手灭口也来不及了。
蒋书兰扫了眼在场人,目光最终停留在洛伏身上,吩咐道:“将他带回去,去通知道家和法家人。”
跟在她身边石月珍垂首应了声。
医家圣者蒋书兰虽然菩萨心肠,却并不是一个会容忍兰毒人。
医馆风波不出一会就传遍了整个太乙学院。
本来钟离山用神剑术·泰阿重伤洛伏,就引起了广泛关注,都在猜洛伏会不会死,钟离山会不会被罚赶出学院。
与钟离山交好兵家弟子还在跟教习求情,部分教习还在想怎么把这事圆回去,被道家护崽教习骂得狗血淋头,不知怎么反驳。
忽然间风向一转,传来洛伏吸食兰毒莲雾,被医家蒋院长当场抓获消息。
指着兵家教习鼻子怒骂道家教习们呆住,伸出手都在颤抖,被骂得像孙子一样,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兵家教习则站起来了。
这会根本没人在乎钟离山和洛伏私斗事,大家重点都在洛伏吸食兰毒·莲雾被当场抓获。
钟离山被当场释放,像没事人一样离开兵家。
听起来不可思议,却又是真实发生。
最先赶到医馆是道家圣者梁震,接着是法家圣者,农家圣者等等。
不少人得到消息都赶往医馆去看热闹,将附近路堵得水泄不通。
石月珍跟在蒋书兰身边忙碌,拿来新青芽水为洛伏取血测试,最终结果还是血液凝珠不散。
蒋书兰亲自取血查验,证明了洛伏吸食兰毒事。
来道家圣者梁震一直没有插手他们取证,全程双手负背,在旁安静观看。
石月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赶来法家圣者。
这位法家圣者寻常十分难见,她因病不出,连授课也没有,石月珍一直听说有这么号人物,今儿却是第一次见到。
法家圣者,万桂月。
在石月珍眼中,这位万院长此刻面庞红润,身形似柔枝软柳,气息却十分稳定,不像是久病之人。
“你也来了?”蒋书兰侧目看向万桂月,有些惊讶。
万桂月含笑点头,蒋书兰又道:“可好些了?”
“近日身体状态不错,在屋中久待有些闷,便也出来走走。”万桂月柔声答着,朝床上洛伏看去,“没想到久不出来,一出来就遇上这种事。”
她朝洛伏走去,独特柔美嗓音十分动听:“在来路上,我听说了这个孩子身世,是个从小无父无母可怜人,一个人走到现在,来了太乙后,为了跟上周围人修行步伐,因此走了歪路,也算是可悲可叹。”
万桂月三言两语将洛伏身世告知,令蒋书兰心中动摇。
站在门口欧如双也道:“他是平民出身,能入太乙已算不易,道家从来都不缺天赋高弟子,想在道家混出名堂来,确是不易。”
道家圣者梁震这才平和开口:“天下九流,无易之事。”
蒋书兰叹道:“误入歧途,毁此一生啊。”
几位圣者要商讨如何解决洛伏与兰毒一事,石月珍垂首退下,来到屋外,将蒋书兰话吩咐下去,要那些看热闹人离开医馆,不可耽误其他伤患。
虞岁和梅良玉站在过道末尾,离人群远远,两人说着悄悄话。
“师兄,你和钟离山他们约好吗?”虞岁悄声问。
梅良玉说:“钟离山想砍他很久了,今儿让他如愿。”
“然后花钱让庞戎把洛伏带过来交给月珍姐姐?”虞岁又问。
梅良玉垂眸看她
:“洛伏既然能躲过前段时间验血,说明学院里有人帮他,这次直接让他在圣者面前露馅,看他还怎么躲。”
虞岁不解道:“可是师兄,你怎么知道洛伏吸食兰毒?”
“不知道,猜。”梅良玉面不改色道。
虞岁无奈道:“那猜错了怎么办?”
梅良玉瞥了眼往这边走来张相云,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道:“那就让假变成真。”
反正他在面对洛伏和张相云这些人时,心是黑,用手段阴险或是恶毒,他都不在乎。
张相云走近二人,梅良玉将虞岁拨去身后,与他正面相迎。
“你倒是好算计。”张相云冷笑道,“今晚发生事,都是你做对不对?”
梅良玉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我哪知道洛伏吸食兰毒,倒是你俩好能穿一条裤子,说不定洛伏在吃你也在吃。”
张相云面无表情道:“怎么,要不要也把我抓上去用青芽水测试?”
“我倒是敢抓,你敢上去?”梅良玉挑眉问道。
张相云深吸一口气,额角抽搐几下,皮笑肉不笑道:“不需要你来,到时候几位圣者自会请我,倒是你,梅良玉,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梅良玉看他这态度,心中思忖,有点底气,看来张相云没碰过兰毒。
“你也是,可别以为自己没碰兰毒就安然无恙。”梅良玉笑眯着眼,一副藐视万物模样,让张相云恨不得咬碎他骨头。
虞岁看着张相云被师兄气得快要冒烟样子,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
洛伏吸食兰毒·莲雾被抓,一夜昏迷未醒。
法家派人彻查,与洛伏有关人都被询问过,接着学院内又是新一轮取血查验。
重新燃起兰毒话题,盖过了前些日子灭世者话题。
与洛伏关系最好、常常与他一起出现张相云自然成了重点盘问对象,他也被带去医家,当着几位圣者面取血查验。
结果是并未查出吸食兰毒迹象。
尽管如此,张相云还是受到了不少盘问。
农家圣者欧如双,对他施以“真言蛊”审问,但张相云对洛伏吸食兰毒事一问三不知,最后欧如双认为他并无嫌疑,其他几位圣者也无异议,这才放人。
张相云最近在学院很出风头。
从听风尺错发传文故障当晚开始,到今天牵扯进洛伏吸食兰毒一事,方技家弟子张相云名声就响彻整个学院。
学院弟子们见到他时都在窃窃私语,并不是很相信圣者解除他嫌疑事。
张相云和洛伏两人关系,学院弟子们看得比圣者们要清楚,所以不相信张相云是真毫不知情。
那些猜疑、鄙夷、不怀好意目光看得张相云心里无名火蹭蹭地涨,平日还会嬉皮笑脸人,收敛了所有笑意,阴沉着一张脸回了舍馆。
此刻已是深夜。
天幕黑沉,无星无月,乌云之后偶有雷光闪烁,小雨淅沥,堪堪打湿地面程度。
张相云回了舍馆与顾乾见面。
顾乾一开口就问:“洛伏竟然吸食兰毒,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面对顾乾质问,张相云冷笑声,目光锐利地朝钱璎看去:“你当时也在屋里,清理伤口污血怎么会往青芽水里放?”
“你是医家弟子,还分不出清水和青芽水吗?”
钱璎还未回话,顾乾就已不悦道:“你自己办事不力,反怪在别人头上?”
张相云就是憋屈,就是想不通,但凡钱璎不把污血放进青芽水里都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钱璎脸色也不好看:“我也不知道那药盆里水为什么会变成青芽水,它分明……”
张相云没听她辩解,目光扫视周围一圈,皱眉道:“南宫岁怎么不在?”
“你找岁岁做什么?”顾乾冷声道,“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想怎么让洛伏不把银河水和碎片事暴露出来吗?”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事就是梅良玉算计,南宫岁和梅良玉关系会不知道他计划?昨晚两个人还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张相云冷眼朝顾乾看去。
顾乾也道:“你以为梅良玉什么都会和岁岁说?”
张相云:“……”
他起身朝门外走去,不愿再跟这个傻子多费口舌。
张相云只觉得顾乾话听在耳里烦得很,再说下去怕自己忍不住动手,白天又在圣者那边受了压力,如果不是欧如双帮着解围,他怕是没命出来。
洛伏与自己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如今想到洛伏处境,张相云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欧如双与万桂月利用了蒋书兰心软,让她认为洛伏是个误入歧途苦命孩子,因此同意了法家裁决,由法家裁决投票决定洛伏生死去留。
倘若不成,那以玄魁办事手段,定然是杀人灭口。
一想到差点就要亲手去杀死自己相伴多年好友,张相云便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抽搐疼痛额角。
龙梯到底,叮一声开门。
站在龙梯中间张相云抬眸,撞见同样等在门外,正低头玩听风尺虞岁。
她低着头,发上金钗垂挂流苏光芒一闪,让张相云微眯双眼。
除去虞岁,还有两名结伴少女,彼此有说有笑地进了龙梯。虞岁听到龙梯开门声音,拿着听风尺迈步进去,好似没看见张相云一样。
龙梯快要关门时,张相云一掌重重地拍在龙梯黑色门上让它停住,再转身对明显吓倒两名少女说:“出去。”
张相云语气阴森,两名少女吓得彼此牵着手就往外边跑。
等碍眼人出去后,张相云才收回手,盯着龙梯关上门,黑色门上显示出需要去往楼层符文。
张相云没有输入数字启动龙梯,而是转过身来望着虞岁,脸色不是很好,气息冰冷。
虞岁一手拿着听风尺,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把她们赶出去做什么?”
“有些话可不适合她们听。”张相云皮笑肉不笑道,他视线扫过虞岁手中听风尺,嘲讽道,“发生了这么大事,郡主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虞岁越过他看了眼紧闭龙梯,压着眉头道:“什么?洛伏事?你也没跟我说过洛伏他在用兰毒。”
张相云冷声道:“那你就可以不告诉我梅良玉针对洛伏计划?”
虞岁有些好笑地抬眼看他:“师兄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你真不知道?”张相云嘲讽着,朝虞岁走去,他身形比虞岁还要高些,此时靠近故意释放五行之气,给虞岁带去无形压迫感威胁她。
虞岁被逼得往后退去,面上浮现几分恼意:“你别过来。”
“不是说梅良玉喜欢你吗?提起这事你还挺得意,既然他喜欢你,怎么会不告诉你这些事?”张相云越说心情越差,脸色逐渐阴沉,“还是说你根本没把玄魁事放在心上,像个废物一样只知道混吃等死,不知道主动打听消息?”
但凡南宫岁这边提前知道消息,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张相云被折磨一天火气此刻再也压不住,全发泄在虞岁这里。
他步步紧逼,虞岁退无可退,背抵着冰冷龙梯石壁,墙上是镶嵌发光月明珠,盈盈玉光照亮少女莹白面庞,黑亮眼眸中露出几分怒意:“张相云,在你胡说八道指责他人时候,先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提前给我消息,分明是你们做什么行动之前都不知会我。”
“跟你说有用吗?”张相云嘲笑道,“连你顾哥哥都不会跟你说他计划,南宫岁,你还没搞清楚,你除了有个郡主名头外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废物。”
虞岁听后,怒极反笑:“连郡主名声和权力都没有人,此刻也只有无能狂怒逮着无辜人发疯,我可怜你,不跟你计较。”
张相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这双极黑瞳仁迎着光亮时候漂亮极了。他在青葵眼里也看过同样景色,只不过青葵眼神总是太冷、太傲,南宫岁却是在平静中透着乖巧与优雅。
若是青葵在这就好了,她可不会像这个小郡主一样没用。
想归想,已经出现麻烦还是要解决。
虞岁敏锐察觉到,此刻望着她张相云,正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这种微妙感觉令她感到恶心。
正是张相云此刻打量她这一眼,让虞岁做出了决定。
张相云深吸一口气,沉声对虞岁说;“明日法家会对洛伏进行裁决,就像你刚来太乙那天见到一样,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都需要由圣者投票决定。”
“你要想办法说服梅良玉,让你代表鬼道家圣者去投票,而不是让梅良玉去。”
虞岁抬手顺了下耳边头发:“我为什么要听你?”
她一改方才恼怒模样,嘴角噙着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张相云:“就像你说,我是南宫王府郡主,你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张相云眼角狠狠一抽:“你是不是忘记王爷交代你事?”
“我爹要我接手玄魁生意,而不是要我听你命令行事,你算什么东西?”虞岁靠着墙壁姿态变得放松,抬首朝张相云看去瞬间,尽显帝都贵女傲慢。
王府教养十八年、属于上位者看下位者支配神态。
张相云先是一惊,随后便觉恼怒,自己竟然被南宫岁气势唬到了,怒意攀升至顶峰,他难得发狠,无形气将墙壁上照明月明珠整个击碎,发出清脆碎裂声。
明亮龙梯顿时暗了一半。
“在太乙可没有王侯尊卑,你是郡主又如何?在这里是看实力说话。”张相云讥讽出声,“
你可不是我对手,我也不会顾及你郡主身份,洛伏若是死了,你也要滚出太乙。”
“实力说话?”虞岁却轻声重复这话。
张相云死死地盯着她,“明日法家裁决,按我说去做,否则——”
月明珠碎裂声音再次响起,突然爆炸声响让张相云心跳加快一瞬。
他能感觉到龙梯空间内突然出现另一股强势五行之气,使他浑身汗毛直立,危机感来得迅速,不给他思考机会。
月明珠接连爆开碎掉,原本明亮龙梯瞬间陷入黑暗。
——谁?
张相云心中声音刚起,黑暗之中目不能视,因此身体各项感官变得越发敏感。
一直静立不动龙梯开始运行往上攀升,察觉到龙梯动静张相云回头,隐约能看见门上闪烁符文光芒,出现是顶楼数字。
“你……”张相云刚燃起周天火点亮四周,余光就见一抹黑色掠过来到自己身后,对方吐息仿佛就在颈后,灼热仿佛烈火焚烧,带来灼痛感,肌肤瞬间落了红痕。
他甚至能听见冰晶咔嚓碎裂、和星火爆裂细微声响。
此时此刻,虞岁剑灵就站在张相云身后。
南宫岁分明就站在他前方,但张相云却能感觉到来自身后杀意,那滚烫杀意与近乎窒息压迫感,却又出自同一个人,就是站在前方少女。
张相云周天火刚起就被灭掉,火焰熄灭之前,他只记得看见少女微弯嘴角。
虞岁不会在此时杀他。
因为那样会触发欧如双留在张相云身上碧血金蝶幻影。
但她也不会让张相云能够站着离开龙梯。
张相云和虞岁同时动手,他重新点燃周天火再次被剑灵灭掉,一手去拿腰间神木签,被虞岁出手阻止。
或许是来自身后杀意太过灼热,烧张相云浑身是汗,同时也激发了张相云潜力,他反应神速地一拳朝跟自己抢神木签虞岁砸去。
靠墙而站虞岁在他动手瞬间偏头躲开,这一拳砸在龙梯墙壁上,气浪震荡,掀起虞岁发丝。
张相云沉下气息,右手抓住拿到神木签虞岁手腕,狠狠地往身前拽过去,要将其折断时,虞岁在被拽过去途中另一手却借巧劲勾过他脖子收紧,迫使张相云弯腰免得被勒喉窒息。
少女腰肢柔软,行动灵活,她攥紧手中神木签,借力反身从张相云背上翻过去,同时曲肘往下一击,听到张相云因为痛苦而发出闷哼声。
周天火明明灭灭,火光亮起瞬间,少女翻身时扬起裙摆在墙壁上投影显得无比优雅。
虞岁和张相云拉开距离,火光熄灭,亮起时张相云已经站起身,目如凶兽地盯着虞岁位置,火光亮起时,他眼中倒映出纤纤玉指把玩神木签一幕。
张相云没想到神木签会被虞岁夺去,憋着一口气上前抢夺,却被虞岁犹如戏耍般地躲闪。
她之前兵家体术也不是白练,与梅良玉和邹纤等人比起来,张相云攻击速度在虞岁眼里还不够看,更别提此刻还有天目辅佐,张相云每一步动作都能被虞岁提前预判到。
“没了神木签,你就什么都做不到吗?”虞岁带笑声音响在张相云耳畔,对张相云来说是绝对侮辱。
他刚要发力,以为自己将虞岁逼到了两角之间角落,有了机会,龙梯内周天火再次熄灭。
张相云甚至分不清这次熄灭是他使出周天火还是虞岁,只知道陷入黑暗瞬间,龙梯内威压似达到了顶峰,龙梯突然地一抖,像是被重物打击发出巨响,在平稳上行中又往下坠落几层。
伴随着黑暗中这声巨响,张相云也被击飞出去,像是被无形之气所撞击,眨眼就破了他护体之气,让张相云弯曲身子整个摔飞撞到龙梯大门上,发出第二声巨响。
张相云感到胸腔一阵,剧痛突袭,逼迫他吐出一口胸血,摔倒在龙梯门上时肋骨断裂声音清晰明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已经晕眩。
火光照亮龙梯,张相云却只看见虞岁一个人。
这一击震碎了张相云护体之气,伤及五行光核,那颗凝聚力量圆润光核,出现了一丝裂痕。
行气外泄,力量流失。
张相云甚至来不及施展别手段,就被虞岁这一击要了半条命。
他在剧痛之中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明亮火光中,少女轻歪着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打量他此时模样。
自己浑身是汗,头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肌肤,衣裳沾染血污,狼狈不堪,而少女却干净整洁,仍旧优雅。
虞岁迈步往前走去,这一步竟让张相云心中生了惧意。
“你……”
怎么做到?
火光熄灭时,张相云瞳孔一颤,他只来得及瞥见虞岁朝自己走来一幕,却看不
见黑暗中黑骷髅子姿势夸张地朝他腹部狠狠踩去一脚。
剑灵这一脚仿佛将张相云整个人折中踩断。
张相云从喉咙里发出痛呼,很快就被上涌血水将声音吞没。
虞岁不会在张相云面前暴露她会别家九流术事,也就不会让剑灵出现在他视野内。
这个人活着,她后面计划才能顺利完成。
“住、住手!”张相云在身体极度痛苦之中面目扭曲着喊出求饶话。
火光再次亮起时,张相云看见虞岁蹲下身,以神木签勾起自己手腕反压下,骨折声响在龙梯内响起。
虞岁只觉得这声音清脆悦耳,笑盈盈地望着他。
张相云满是汗水脸再度扭曲,瞳孔紧缩,倒映着少女漆黑水润眼瞳,那眼眸中流淌笑意让张相云仿佛看见了炼狱之景。
至美至恶。
——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人是南宫岁吗?
——不是南宫岁又是谁?!
龙梯忽然停下,张相云因为痛苦而喘息,第一次觉得龙梯开门声音如此悦耳及时!
虞岁站起身,在龙梯门打开瞬间将手中神木签扔出去,捂嘴发出惊呼声,满目惊讶又害怕地望着要死不活张相云。
张相云被虞岁这声惊呼吓得心颤。
门口两名少女看见龙梯内这一幕也是惊呼出声:“这是怎么了?”
“你们在龙梯里打起来了吗?”
“我不知道呀,他突然就这样了。”虞岁摇头,又急又慌道,“你、你们要不要先等一等,我带他上去找医家弟子帮帮忙。”
张相云看见这熟悉、众人眼中柔弱无害南宫岁模样,气急攻心,竟再次吐了口血,脸色惨白如鬼。
门口两名少女不敢耽误,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们先走,你们先走。”
还贴心地上前将龙梯给关掉,看着上行龙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种程度应该直接去医馆吧?”
龙梯关上后,张相云才觉得锁住他声音鬼道家咒字解开了,龙梯内再次响起他痛苦喘息声。
刚才还慌得不知所措少女,这会又看回了自己。
张相云从不知道被虞岁注视是这么恐怖一件事。
他因为痛苦而大口喘息,双手都被虞岁折断,无法支撑身体起来,也做不到起身。
张相云这会没有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已是他最后强撑。
虞岁往他走来,张相云看见掉落在地上神木签受力悬浮而起,在他还未猜到虞岁下一步会做什么时,神木签嗡一声飞射插进龙梯墙壁,再顺着这个位置往张相云脖颈划过来,在墙壁上划拉出一道深痕。
眼看神木签就要割断他脑袋,张相云咳嗽中急红了脸,痛苦扭曲着面庞,又急又怕地低吼:“你不能杀我!”
虞岁声音轻轻柔柔:“我为什么不能杀一个废物?”
张相云回想起自己之前说那些话,轻扯嘴角,咳着血道:“是我说错了,我才是废物,你不是!”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求生欲攀升同时,也会变得无比丑陋。
“你好像也没有我想那么硬气。”虞岁笑道。
张相云咳嗽着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转动,却还是有许多想不明白,此时此刻,他只想先保住自己命。
他目光颤抖地盯着已经挨着自己脖子神木签,咬牙切齿道:“郡主说得没错,我是废物,郡主你才是发号施令人,我才是应该听你命令行事。”
虞岁无趣地瞥他一眼,没有继续靠近,转而看想龙梯大门,调整门上符文。
张相云无法抬头,因此看不到她动作,只觉得龙梯内安静让他窒息,僵硬地讲了许多好话,认错低头。
龙梯飞速上行。
平日里,舍馆最高层,连龙梯也不让上,此刻龙梯却越过了禁制,停在了最高处。
龙梯停顿让张相云心也跟着颤抖,他已经想好了许多不让虞岁杀自己理由。
叮一声,龙梯开了门。
前方是宽阔平台,站在雨夜中年秋雁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来到顶层龙梯,看见站在里面虞岁时,年秋雁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虞岁漫步走出龙梯,对年秋雁说:“里面还有一个,你带他出来吧。”
“谁?”年秋雁神色微怔,以为虞岁是一个人来。
虞岁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笑容:“你进去就知道啦。”
龙梯内张相云已经听出年秋雁声音,面容再度扭曲,拼命挣扎着转过头来朝龙梯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