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不盖房子了,这么空着太可惜了。”张淑萍对新房万分不舍。
“省城的学校联系好了,大姐和小妹她们的前途更重要。”
“啊,二哥,我们要去市里上学?”李颖惊喜的说。
“是啊,”
“太好了,我去收拾东西。”
李东摇摇头,“家里的东西都不动,那边都准备好了,你们娘几个就轻手利脚的走就行了。”
张淑萍心疼的说‘“那衣服啥的也不带?”
“我就是卖衣服的还缺衣服,新衣服我都带回来了。”
李东从吉普车后备箱里拿出给她们准备好的新衣服。
哈市人的虚荣就是从衣服开始。
平时宁可吃的差一点,出门时也要穿得光鲜亮丽。
李倩好奇的看着后备箱,对院里的这台车她是垂涎已久,奈何老娘像防贼一样看着这台车,根本不容许她碰一下。
这年代可没有私家车,给公家开车那更是比乡长还牛逼的存在,谁家里要是有个婚丧嫁娶的求一台小车来那是顶有面子的事。
李东成了省城商业后正式职工开着小车回来的盛况,随着在李家吃饱喝足的宾客们绘声绘色的讲述和自行脑补,他的传奇已经被演绎成无数的版本。
他也有幸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这一切让村里多少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村子里十八、九的小青年都开始蠢蠢欲动,李东的成功让他们看到还有比在家种地更好的路。
张淑萍舍不得扔下新房,总也收拾不完。李东也不着急,就悠闲的在家等着。
这次村里人上门的少了,院里的吉普车,锃光瓦亮的新房子仿佛让这里成了一处恐怖的存在。
人们路过时都忍不住往里探视几眼,却生不起随随便便走进去串个门的冲动。
“大志,马车早晚要被淘汰的,你得走出去看看。”
酒量不大的李东已经喝的醉眼蒙眬,孙大志摇摇头,“我也想走出去看看,可是我一离开马车我这心就没着没落的,唉!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李东劝道,“迈出第一步就好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
“我现在刚订了亲,以后再说吧!”孙大志咂了口酒笑眯眯的说:“是乐业屯韩大鞭子的二姑娘,我见了,长的挺带劲。”
“你老娘挑来挑去的终于挑到可心的了。”李东笑说。
孙大志对强势的老娘也没办法,“也不算太满意,再不找好姑娘都要挑没了。”
“办喜事时一定叫我。”
李东对好友的随遇而安也没啥好办法,他不想雇佣自己的好友给他干活,那样的话他就会失去了这个朋友。
他是真心不希望好友走前世的老路,窝在农村出不去。
大城市的吸虹效用会把精英源源不断的都吸引过去。
小县城渐渐就剩下老人和得过且过的人,随之而来的经济的萧条会逼着你往外走。
可那时候已经晚了,先去的一波已经依靠地产红利身价百万,后来者只能望着高昂的房价捶胸顿足。
有的选择义无反顾的冲进去幸运的拼到个首付背负着几十万甚至百万的贷款把后半生交给地产商和银行苟活着。
不幸的就撞得粉身碎骨化作养分滋润着繁华的都市。
酒终人散,
第二天,一大早张淑萍就起来忙乎,不知道在哪又收拾出一堆东西,李芳她们里里外外的也都换上新衣服,憧憬着李东描绘的洋房新家。
李东在宿醉中醒来,晃晃昏沉沉的头,难受的哼了一声,难受的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了。
起来看到炕上的大包,无奈的说:“妈,你怎么又收拾出这么多东西。”
“都是用惯的东西,没有不方便。”
“我看看都什么东西。”
张淑萍瞪了他一眼打开包袱,“这有钱也得算计着过日子。”
“哎呀我的亲妈啊!这扫炕的条帚头还拿它干啥,新房都没有炕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放这,到时有时间咱们再回来住两天。”
张淑萍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把大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哼!住不惯我就回来。”
出门的时候街坊四邻都来相送,张淑萍看着住了阔气的新房子和老邻居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李东告诉乡亲有农产品可以攒到一起他来收,给他们最高价。
把单位电话留给村主任,李东他们开着车挥手告别了他们住了二十年的小山村。
村里人目送吉普车迎着朝阳远去,霞光里乡下的土路都被染上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