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自然也间杂着一些卖面料的店,董洁先不急着下手买。看过服饰,大体对大牌服装地选色和用料有了七八分了解后,再出手比较好。中国目前对世界的影响力比较小,服饰方面尤其是小到不值一提,融入民族元素,那是自砸招牌。真要想被同行认可。就必须在时下欧风服饰方面设计出一鸣惊人的精品。历届巴黎时装周的发布会,她都观摩过,未来十几年大体流行方向也能把握得差不多,其间再时时关注大型秀场地走秀,时装这一块,未必不会有与顶尖大牌一较高低的实力!
姑父大人有时要值班,不能老请假陪他们一家家逛时装店看风景,大山更不好意思麻烦他。唐家的姑姑万里迢迢带着女儿来法国。为的是一家三口团聚尽享天伦之乐,凭什么
拽自己身边?所以,来巴黎的第二天,大山便提出想游,——如果只是他与董洁两个小孩子,独身在这个陌生的国际都市里走动,姑父一定不肯。最后,兄妹俩请了姑父他们相熟地一位当地人做导游。如此,他们便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这个时尚地大都市,并没有给大山带来一点心理上的压迫感。北京之于巴黎,当然存在一定的差异。但这差别,与大山打小长大的山村和北京的差别比起来,却是小的不够看。从山村苦娃娃一脚踏进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矮人一头,现在当然就更不会了。
有时候,让导游带着,也去一些普通街区走走,观摩一下普通法国人的生活。不愧是时尚之都,世界地时装中心。虽然时值冬天,巴黎的年轻姑娘打扮的还是非常靓丽。里面穿春秋装,甚至是夏装,外面罩一件外套,做如此装扮的年轻女孩比比皆是。巴黎咖啡馆极多,从旁边经过。总能看到许多人坐在咖啡馆里,悠闲地品尝着咖啡的香甜。“法国人的生活节奏比较慢,他们喜欢也很擅长在烦躁的都市中享受生活,对于他们而言,什么都没有生活本身来得重要。”大山渐渐也明白了姑父对巴黎的评价,这大概就是法国人经常说的“‘c’estlavie’”(这就是生活)。
不知不觉,就到了农历春节。
不同国家有不同的节日,这一天对法国人当然不具备一点特殊意义。
一一给长辈们打长途电话拜年。放下电话,大山忍不住对董洁说道:“咱们家那边,现在过节气氛正是最浓的时候吧?”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过年的。璐地失落感比大山更重,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往年这个时候,家里会怎么怎么热闹。她的父亲不忍见女儿一脸失望,于是提议道:“这样吧,咱们去十三区的唐人街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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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足迹,遍布五大洲四大洋,几乎每一个人烟密集的地方,都有中国人生活地足迹。
巴黎也一样。
背景离乡人在海外的中国人,习惯把同胞聚集的地方叫做唐人街。唐人,似乎是这些人在他乡的天涯游子对自己更认同的一个称呼。在巴黎居住的华人相对还是比较分散的,有不少区也有一些中国店或小超市,但十三区因其规模,就成了约定俗成的唐人街。每到农历新年,这里总会热闹一阵,华人协会或商会组织一些舞狮或舞龙的游行,在鞭炮声和空气中的硫磺味里,乡愁会或多或少地少一些。
唐人街,这里地建筑有被同化的异国的味道,也有已经走入历史深处的古风的遗留,简化了的雕栏画柱,是上个世纪海外游子留到今天的手笔。后人或者无意,也或许有心,保存下来许多有年头的建筑。街道两旁,几乎每家店前的招牌都是用斗大的“方块字”写成,有些也顺带粘连着法语翻译;不少建筑的格局仿造中国传统样式建造,几家比较大的店铺,甚至还雕梁画栋,非常讲究,古意颇为昂然。走在其间,不免让人疑惑:这是拒斥历史进步还是彰显古老遗风?饭馆酒肆前悬挂的酒幡幌子,在巴黎的微风中飘扬,仿似中国古装片的布景。
姑父看到大山驻足观望,满脸的好奇,半开玩笑的解释道:“看见了吧,这才叫突显中国特色呢!好多外国人到这里来,冲的就是这个。”说着,指了指正随风飘舞的小“酒幡。”
置身其中,不时与迎面走来的黑发黄肤容貌者擦肩而过,普通话,以及听不真切的粤语像滑润的鱼湿漉漉地在耳边游荡。有时,尽管心里知道这是在国际大都巴黎,大山却还是有种身处国内街头的错觉。
姑父与一位坐在自家大院前的一张摇椅上的老人打招呼。“一位要好的同事和这位老人是亲戚关系,老人开了一家饭馆,大家时常过来吃,慢慢就熟悉了。”
姑父做过介绍,兄妹俩很感兴趣的与老人攀谈起来。
“我们这些人,被有些外国人叫做国际乡巴佬。”
坐在摇椅上悠闲自在的很健谈的老人家说。他们这一辈的人,多半是战争年代,因为种种原因移居到了这里,漂泊天涯的日子里,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些的生活。时至今日,许多人连法语都不会讲,生活范围基本上就局限于这个地区,好在自己人经营的各种日常用品的的小店也齐全,生活上倒不觉得有啥不方便。书店里,金庸和梁羽生等著名大家的武侠小说和中文书也有得卖,日子久了,恍惚中似也淡了他乡为客的感觉。
“也很想家啊,这人啊,年纪大了,总是想起年轻那阵儿,还有小时候的一些事儿。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惊吓,印象慢慢淡了,倒是一些温馨的小事,时时想起让人念叨了一遍又一遍。记得从前,家门前有条小河,夏日里,合小伙伴一起,光屁股到河里戏水、摸鱼,累了河边青草地上一躺,别提多舒服了。还有门前两棵高高的榆树,每到榆钱一串串挂满枝头的日子,蹭蹭猴子一样爬上树,捋着青香的榆钱大口的吃,一边折下枝条,扔下树下,回头收拾回家,等着妈妈做一顿香甜的榆钱饭”
回不去的人生里,温暖的只有记忆了。“回不去喽,熟悉的人都没了,想聚也没得聚,现在至少有个念想,真要回去,看看物是人非,甚至人和物都变了,白白添一场伤感。这里,”老人拍着自己胸口道:“这里记着就行啦,只要我活着一天,故乡就活生生留在这里”
饱经忧患的老人,长叹里有着无奈和追忆,也有豁达和释然。大山拉着薰洁跟老人告别,走出了唐人街,蓦然回头望,但见夕阳的余辉,给古老的唐人街另添了一种沧桑,一种时光缓缓走过后,沧海桑田的历史的厚重感。“回不去喽,回不去喽”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老人一声声长叹,回声般在夕阳下、在他脑中,一遍遍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