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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再盖上被子。
依然是冷的。
男人打了个哆嗦,忠厚可靠的脸庞抖了一下,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床板,却每一像之前每次那样获得安心。
空气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骆一刀猛地从床上坐起,手里握着自己的刀。
竖耳倾听,一切又都很正常。
男人还是不放心,他从床上跳下来,猛地掀开了自己的被褥,露出了他日夜躺着的床板——黄金,金光灿灿的黄金。
看着这些金子,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人真奇怪,每天睡在万两黄金之上,却住在这么简陋的屋子里。”一道女声幽幽响起,正是在骆一刀的身后。
“因为他有一副与人无害的好皮囊,却干尽了世间的龌龊事。”
男人的声音是低哑的、冰冷的,像是一把剑,缓缓地刺入了骆一刀的胸腔里。
更加冰冷的,应该是骆一刀自己的手。
他动了一下自己的刀,下一刻,一柄细长的剑就点在了他的手筋上。
“别在我这个疯子的面前动刀动枪的。”
骆一刀僵住了,不敢在妄动,他不想松开自己的刀,却不得不松开,随着他的刀被沐锦楼一剑挑飞,他的脸庞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慢慢地转身,他终于看见了那张他暌违多年的脸。
“展……小石,小石兄弟。”
“当着江湖盟三位高手的面,你亲口说我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斩刃。”
“我、我是被逼的,小石兄弟,我还有老娘在堂,要是我不按他们说的做,我会死!我娘也会死!”
“给我下药的事情,也是他们逼着你做的?万两黄金,也是他们逼着你收下的?”
斜着身子的男人脸上有细小的胡茬,眼睛旁边多了一点纹路,笑起来的时候,还像曾经的那个少年。
一个从小村庄走出来、惊艳了襄阳城、惊动了整个江湖的少年,他曾让湘江月夜为他而灿烂。
那时候,骆一刀是他的不打不相识的好兄弟,每天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面对这张脸,骆一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斩刃对他笑了一下。
他的膝盖忍不住颤抖。
“蔺书生葬在了哪里?”
斩刃问出了新的问题,比之前的问题更简单,却真正地扎进了骆一刀的心窝里。
五年前,骆一刀有个三弟叫展小石,还有个二弟,叫蔺书生,一个功夫平平、嘴巴刻薄、为人穷酸的江湖人,他叫书生,所以用的是一支判官笔。
他自称自己能观星看命,从展小石甫一进襄阳城就缠上了他,三人结拜的时候也是他硬要挤进来的。自从结拜之后,他总是去酒楼喝酒,再借着展小石的名义赊账,嘴里说着兄弟有通财之情,却从不肯掏一文钱给兄弟买一个烧饼。
骆一刀心里很看不起他。
“我把他,埋在了城外桃林里。”
襄阳城外的桃花林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斩刃站在它旁边,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单手一转,酒液咕咚咕咚地倾倒在了土包上。
“若是那天我找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