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太阳下山的时间似乎一下子就早了好多,活似个临近年终就开始把早退这事儿进行得愈演愈烈的不合格员工。
桑杉又看了一遍方栖桐的资料,发觉身后已经是霞光满天。
“方栖桐小姐那里你们接触一下,约个时间,我跟她见面聊聊。小水洼那边推荐了外国的一家特效工作室,廖云卿你准备一下,我们下个周去那儿看看。”
不知不觉忙了半个多小时,桑杉抬头喝咖啡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
“肖景深呢?”
说是送人,不会真一口气送回住的地方了吧?
“他刚刚上来了一趟,看见您在忙,说自己去附近超市买点儿菜,很快就回来。”一个年轻的助理一边把打印好的文件交给桑杉,一边这样说着。
女人挑了一下眉头。
文件被她拿在手里,两根手指下意识地搓了一下。
桑杉问过之后,肖景深果然“很快”就回来了,除了一大包食材,他还带来了一束花。
“我路过花店看见这个花特别好看,就买下来给你带回来了。”
纯白色的百合花,带着馥郁的香气,从门口一路飘到了桑杉的面前。
“谢谢。”桑杉站起身,双手接过花束,用手指点了一下娇美的花瓣,唇角已经勾了起来。
看见她的笑容,肖景深的眸光变深,脸上的表情柔和得让旁观者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整个上升期的初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单身狗,肖景深和桑杉之间的气氛柔软又芬芳,对她们来说就是大勺大勺地强塞狗粮。
“卡萨布兰卡。”桑杉轻声说道。
“什么?”
“我是说,这个花,是卡萨布兰卡,有人说它是百合花里的女王。”
与一般的百合花相比,这个品种的百合有纯净的颜色,更加肆意热烈的花形,还有一种更加强大的气势。
对花一窍不通的男人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盒热乎乎的煮玉米放到了桑杉的面前。
“是说这个花特别好么?反正我是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不过……真好看。”一个主枝上面有六七个花头的百合花摆在花店最显眼的位置上,带着耳机的肖景深远远地看见就被吸引了,虽然价格让他咋舌,可他还是买了两大枝,用皱纹纸满满地包起来,小心地送到了桑杉的面前。
能换来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就觉得自己的钱花得很值得了。
从常备药盒里找出一片阿司匹林,桑杉不假他人之手,把花摘叶修剪之后分插到了两个花瓶里,一个花瓶摆在桑杉左手边的架子上,和一些经济学类的书籍一起沐浴在了晚霞的光辉中。
卡萨布兰卡,百合花中的女王,它此时身披的红光,像是抗争时的火,还是胜利后的荣光?
听完了所有录音的肖景深找不到答案。
他只知道一件事——也许,当年,就在他的眼前,在他的身边,桑杉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他本该知道的,他是多么的愚蠢和狂妄,才会对近在咫尺的一切熟视无睹?
有肖景深在一旁等着,初曜的其他人是绝对不肯给桑杉增加当日工作量的,晚上七点半,他们两个人已经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了。
“晚上吃酿茄子好不好,我买了一块臀尖儿肉,回去都切成肉馅儿,一份做茄子,一份给你包点儿小馄饨,明天早上一煮就能吃了。我还买了三文鱼头和豆腐,给你做个汤多放点儿胡椒粉,保证一喝就暖和了。”
肖景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头看着桑杉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卡萨布兰卡百合的香气。
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很正常,话语很正常,别人绝难发现他的心里已经疼得揪成了一团,种种的猜测、自责和悔恨在他的心里逐渐的发酵和扩大,这一秒更疼过上一秒,比不过下一秒。
喋喋不休地说话,成了一种释放痛楚的途径。
桑杉一直没说话,平时她回家的时候都是深夜,路上的交通还算顺畅,现在这个时间还属于京城的晚高峰,走走停停是需要司机集中注意力的。
又一个红灯,她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