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带着几样小青菜跟柿子、海棠回到行宫时,三阿哥心里还在纠结。
买地是肯定要买的。
可是买多大呢?
这里跟海淀还不一样。
那边距离京城近,皇父这几年每年避喧听政的时间也长。
这里距离京城更远些,圣驾冬天过来泡温泉的,这待的时间长短也说不好。
这样看来,不需要买太大的地,够用就行。要不然空着,怪浪费的,多可惜。
九阿哥不知三阿哥的纠结,唤了御膳房的人,吩咐加菜之事。
等到晚膳的时候,康熙就发现了几道绿油油的小菜。
虽说这些日子有路菜掺着吃,可还是以牛羊肉为主,也有了秘结,让人心烦气躁。
他抬了抬眉毛,问梁九功道:“九阿哥孝敬的?”
梁九功摇头道:“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几位孝敬,说是亲手摘的菜。”
康熙笑道:“指定是九阿哥家的暖房里的,倒是会借花献佛。”
吃着爽口的小青菜,康熙心情大好。
他可还记得去年皇子府隔三差五孝敬的洞子菜。
眼见着小汤山暖房的菜今年也要连上,多少让人有些期待。
这样的孝敬,多多益善。
百姓人家养儿防老,皇家这里不需要儿子养老,但儿子能孝顺还是乐意受着的。
京城,都统府。
等到吃完一顿午饭,又吃了一顿晚饭,舒舒就要回皇子府。
大家都收了脸上的笑,气氛就有一些沉重下来。
倒不是不能留宿,可是伯夫人不方便在这边住,还有就是怕孩子们换了地方闹觉。
她就准备回去了。
她没有空着手回来,大包小包的大半车东西。
“两卷羊绒料子是给阿玛与额涅的,剩下几匹素缎给珠亮他们几个,燕窝与阿胶是额涅的,人参跟枸杞是阿玛的,两坛子蜜饯、两坛子果酱、两坛子肉酱、两坛子炸酱,大家都尝尝,剩下就是珠亮他们几个,一人一对荷包,小七也有……”
荷包里是一对烧蓝“福”字牌,款式不同。
这个可以做荷包坠子,可以送人。
小女孩用处就大了,可以改压襟,还可以做手串。
前头是女儿的孝敬,平日里也打发人送东西过来。
后头是姐姐对弟弟们的心意。
觉罗氏没有说什么,只摸了摸舒舒的手腕。
没有什么肉,皮下头就是骨头。
“打小抱着《本草纲目》,如今也晓得淘换这些补品,那你自己也要连上吃,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吃药也不许湖弄,别因为苦了就对付着喝两顿,就不喝了!”
觉罗氏叮嘱道。
小的时候生病,舒舒的心眼子就都在吐药、倒药上。
一眼没盯住,熬好的药就进了胆瓶里或花盆里,到了十二、三岁,大病一场,才改了那个毛病。
舒舒也想起这段往事,不由后怕。
打小畏苦,有时候也不是故意倒药,就是喝了也咽不下去,引起的呕吐。
眼下想想,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现在她很自觉了,再苦的药也能喝进去。
齐锡也叮嘱舒舒道:“太瘦了,这样怎么行?回头有什么不舒坦了,身子熬不住,眼下也是贴秋膘的时候,阿玛叫人从口外买了两车羊,回头直接叫人送海淀庄子里,那边的羊肥,你留着慢慢吃。”
舒舒点头道:“嗯,这两天正馋羊肉了,想吃羊肉馅饼,还想吃羊排炖萝卜。”
齐锡忙道:“想吃就吃,别忍着,城里的羊肉档口也有几家好的……”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天黑的开始早了。
入更之前就要全黑了。
舒舒与伯夫人没有耽搁,被觉罗氏催促着上了马车。
依旧是珠亮三兄弟骑马跟着,将大家送往皇子府。
这么丁点儿的距离,愣是多了几分伤感。
马车上,舒舒抱着伯夫人的胳膊,带了惆怅道:“阿牟,我不喜欢‘娘家’这个词儿,怎么就是‘娘家’了?阿玛、额涅在的地方,不就是家么?”
伯夫人听着,想到了顺承王府。
那早先是她的娘家,可是额娘没了,这娘家也就不是娘家。
如今已经是侄儿当家,都没有见过几次面,更不要说什么情分。
她不想提及生死,就道:“世情如此,对女子来说,在娘家是客,在婆家也是客,只有自己的小家才是主,你跟九阿哥也是长长久久相伴的人……”
说到这里,她提醒舒舒道:“这男人到了什么时候,都跟孩子似的,爱争宠来着,不管你心里如何,面上啊还是将九阿哥排在前头,别因为孩子们,就疏忽了,伤了九阿哥的心。”
舒舒点头道:“阿牟放心,我会好好待九爷的。”
一半是经营,一半是真心。
虚情假意,可以湖弄三、五个月,三、五年,还能湖弄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