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见状不由蹙眉,道:“是不是吃的不新鲜,肠胃不舒坦?”
现在可是夏天,食物容易不洁。
三阿哥摆摆手,道:“不是那个,是我前晚在清溪书屋吐了……”
见到兄弟们,他的脑子又清明了几分。
前天御前不逊,还能说是一时昏头,现下当着兄弟们,承认自己对皇父心存怨恨,他又不是大傻子。
大家齐齐无语。
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三阿哥怕他们不信,指了指那洗脸盆,道:“就一点儿吐地上了,我反应快,直接抱着洗脸盆,大部分都吐盆里了,估摸着吐了八分满……”
九阿哥得了十阿哥悄悄叮嘱,让他别露头,少说话。
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受不住,道:“行了,三哥,您别形容了,听得怪恶心的……”
三阿哥横了九阿哥一眼,道:“我为什么吃多,罪魁祸首是哪个?”
九阿哥立时认错,道:“是弟弟不是,昨儿下午弟弟已经跟汗阿玛认错去了,都是弟弟墨迹了,直接将庄票一分就是了,还跟大家显摆什么账册啊!”
早分完了,大家欢欢喜喜地开席,也没有后头的闹剧。
这兄弟之间小打小闹的不算什么,这长辈一出来拉架,完犊子了。
九阿哥觉得,自己也要引以为戒,以后三个孩子大了,随他们兄妹自己相处去,家长不跟着掺和。
三阿哥一愣,实没想到九阿哥会这样痛快认错。
九阿哥道:“三哥您平日机灵,前儿怎么犯傻了?要是那九万两弟弟收了,你没理由要回去;到了汗阿玛手中,还能占儿子便宜不成?您私下里央求央求,表现表现,汗阿玛隔三差五的赏您一回,您就当存钱了,还能多几分体面……”
三阿哥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他想起了那日皇父吃饭前与吃饭后的反应。
他以为在饭桌上不再提此事,是皇父不稀罕再搭理自己。
自己被叫到畅春园,他以为还要再挨一番训斥,才越发悲愤。
没想到,还有其他可能。
九阿哥说完,道:“好好赔罪,好好哄吧,汗阿玛也爱记仇呢……”
话音未落,四阿哥已经呵斥道:“行了!越说越没谱,如何行事,三哥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啰嗦。”
十阿哥也在后头拽九阿哥的腰带。
九阿哥闭上嘴巴。
该说的说了,剩下不说就不说呗。
自己那点小坏心、小算计,在汗阿玛面前如实交代就行了,在其他哥哥面前,还是要站住理,做个好弟弟的样子。
大阿哥很是赞赏地看了九阿哥一眼,对三阿哥道:“说过你多少次,别太将银子当回事儿,咱们这样的身份,还要担心穿衣吃饭不成?有这一样短处,但凡涉及到银钱,你就会露怯,你别处做得再好,只沾上‘小气’这一条,也让人说嘴,如今外头打听打听,你三贝勒都成了貔貅了,这名声好听么?谁心里能敬着你?不管你心里怎么看重银子,往后装也要装的清高些,要不然旁人坑你,都不用费脑子,只在银钱上算计,你就掉坑了!”
他说的很不客气。
三阿哥却晓得这是好话。
能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位大哥。
他笑了,道:“三岁看老,二十多年的毛病,改是改不了了,我听大哥的,往后装的清高些。”
四阿哥平日絮叨些,可都是对弟弟们。
眼下这个是哥哥,私下里规劝两句还罢了,当着弟弟们的面,却不好下他的脸,他只道:“既是‘御前失仪’的罪名,应该就是小惩大戒,三哥请罪折子上了,应该就好了。”
三阿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道:“贝勒下头是贝子,贝子下头也还是皇子,我确实有不对之处,罚也就罚了,就是怕有那起子势利小人,以为额娘跟我失势了,有怠慢之处……”
说到这里,他望向九阿哥,道:“老九,你帮哥哥盯着些……”
九阿哥抱臂,露出得意来,道:“这还用三哥您开口?那也太小瞧弟弟我了!弟弟已经吩咐了御膳房主事跟广储司郎中,妃母分例依旧按妃位供给,按嫔位记档,中间缺额都记账,回头找您一起结算……”
说到这里,他跟大家解释道:“一个月下来也就是十几、二十两银子到头了,不是弟弟小气,而是这份银子三哥贴补最合适,妃母晓得了心里也宽慰……”
大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行事周全。”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的目光,也带了赞赏。
昨日提点他回去请罪,他还不情不愿的,不过确实照做了;今日此事,也确实妥帖。
不说荣妃的后宫资历如何,只看在三阿哥与荣宪公主的面子上,他们这些当兄弟的,就该周全一二。
五阿哥在旁,想到了祸根子马家,道:“那马家到底贪了多少银子,连妃母都受连累了?”
大家望向九阿哥。
既是牵扯到荣妃,那是钟粹宫收的银子占了大头?
九阿哥摇头,道:“这都是慎刑司经手的,御前的赵昌下来盯着的,我也昨儿早上才晓得,哪里好去查那边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