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康熙脸上的笑容凝固,齐锡脸色骇白。
四阿哥与五阿哥也跟着傻眼。
坐在五阿哥下首的十阿哥看着何玉柱,道:“大格格情形如何?”
他晓得为什么冷场,双胎是早就晓得的,这三胎就是意外了,再加上早产,未必是喜事。
何玉柱摇头道:“奴才没见着,可十福晋说,大格格最胖乎……”
总共兄妹三人,这妹妹壮,那两个小阿哥就弱。
要是龙死凤生,那不单不是祥瑞,听着也不吉利。
十阿哥不放心了,起身道:“汗阿玛,儿子过去瞧瞧九哥,也听听太医怎么说……”
他的福晋就在后头,他跟九阿哥又是形影不离的,登堂入室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康熙点头,道:“去吧!”
齐锡已经有些发抖了,额头都是汗。
康熙望向齐锡,安慰道:“九福晋生辰好,吉人自有天相,且想好的。”
齐锡长吁了口气,忙点头道:“皇上真龙天子坐镇,诸邪不侵……皇孙跟福晋也会顺顺当当的……”
后院罩房,产室。
随着最后一个孩子落地,舒舒卸了力气。
她咬着帕子,额头都是汗津津,双眼半睁半闭,调整自己的呼吸。
伯夫人从她嘴里拿下帕子,递了一枚红参片,道:“嚼了,补补力气。”
舒舒听话的嚼了一口,人参味一出来,立时皱眉,要往外吐。
之前还惦记吃苦的,拌柳芽都能吃半盘子,现在这人参的苦味都觉得难以忍受。
伯夫人劝道:“别吐,咽了。”
舒舒皱着脸,胡乱嚼了两下,干噎了下去。
伯夫人递了清水给她。
舒舒“咕冬咕冬”的喝了。
她没有着急问孩子,有额涅跟齐嬷嬷在,正在堂屋太医诊看。
只是,怎么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舒舒担心了,伸了胳膊,搂住伯夫人,带了颤音,小声道:“阿牟,他们……都会好好的吧?”
伯夫人点头,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慈爱道:“会,他们都是孝顺孩子,不会舍得你伤心的。”
原本在堂屋候着的十福晋、小椿、核桃几个都进来了。
看着舒舒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小椿跟核桃忙上前,帮着舒舒擦拭,换了干净中衣。
下身褥子都是污秽,也都换了下去。
产室里满是腥气,可是谁都顾不得。
十福晋见状,已经转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个盒子。
等到打开来,是人参,瞧着这粗细,是上百年的老参。
“九嫂用这个补补,我拿来的,方才在外屋……”
十福晋道。
舒舒换了干净衣裳,自在许多,指了指地上的桌子道:“这边也备着,弟妹拿回去等你生侄儿的时候用……”
十福晋还要再说,舒舒指了指堂屋道:“弟妹帮我看看宝宝们如何了……”
十福晋正愁帮不上忙,应了声,立时出去了。
舒舒想起了初乳之事,跟伯夫人小声道:“阿牟,田间小儿见风就长,富贵人家儿女反而难养,书上说是母乳的缘故……”
伯夫人立时沉了脸,道:“不行,你身体不要了?”
生产本就伤元气,更不要说是三胎。
舒舒的身体也要调理起来,补血补气。
要是喂养小儿,吃药就要受限制。
舒舒带了哀求道:“阿牟,不多喂,十天半月就行,要不然这不足月的多胎,根基差了,才要闹心一辈子……”
觉罗氏正挑了帘子进门,听了这个,有了决断,道:“喂!”
儿医给三个孩子看过,大阿哥跟大格格看着还罢了,大阿哥身量小些,手脚也很利索;大格格更是,嗓门洪亮;可是二阿哥小小的一团,都不怎么动,看着叫人悬心。
没看到孩子们前,太医们看着姜太医都带了轻视,觉得他医术徒有虚名,三胎给诊出来两胎,要不是九福晋发动,真要继续养着,肚子里撑不住,说不得就有胎死腹中的危险。
等到看到孩子,就没有人这么说了。
只能说二阿哥偏弱了,脉像上不显也是正常。
觉罗氏也心疼姑娘,可是晓得,这三个孩子都保全了,闺女这辈子就稳当了。
真要弄出“龙死凤生”了,那祥瑞就成凶兆。
遭了这样大罪,生了这三个宝贝,总不能亏了。
“额涅……”
舒舒看着觉罗氏:“孩子们……”
觉罗氏点头道:“都好,就是二阿哥长得小些,你要可着二阿哥多喂几口……”
她要了干净帕子,擦了手,准备给舒舒开奶。
可是看到舒舒疼的咬牙切齿模样,她就跟着脱了力,再也下不去手,换了接生嬷嬷来。
舒舒的眼泪都出来了。
之前生产的时候,也疼得厉害,可是跟这种外力施加的不同。
她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到儿子长大、儿媳妇进门的情景,还想着女儿出阁,九阿哥泪眼啪察的模样。
“出奶了,别揉了……”
是伯夫人心疼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