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不敢再说什么了。
要不然,这借钱真要借出仇来。
七阿哥转身离开,脚步缓慢。
要是不细看的话,压根就察觉不到他腿脚有什么不便利的地方,看着背影倒是平添了几分气势。
九阿哥的视线落在七阿哥的脚上。
七阿哥穿着靴子,外边看着差不多。
不过右边靴子里,应该别有洞天。
九阿哥看着,心里生出几分酸。
自家这七哥,小时候或许受过不平跟委屈,可如今也算是有福气的。
七福晋也不错。
虽说比不得自己福晋,可在皇子福晋中也算是数得上的。
等到回到正房,九阿哥就跟舒舒道:“今天七哥走得急,等大后天你见了七嫂,也提一嘴红螺寺的事。”
大后天,就是九月十五,去宁寿宫请安的日子。
舒舒摇头道:“不大妥当,七嫂情况不同,太医说过要养两年的。”
五月里的生产,因为胎儿大,生产的时间长,七福晋也伤了根基。
七福晋自己也看得开,左右庶长子已经立在那里,嫡子早生晚生也无所谓。
九阿哥道:“那红螺寺的香火就要便宜外人了……”
说到这里,他后悔了,道:“明天打发人过去,跟住持说说,再挪两丛竹子过来,省得回头抢不着,该亏了!”
舒舒有些担心红螺寺的竹子了,还能成为后世的竹林景致么?
九阿哥让她将庄票收好,就叫了何玉柱,道:“跑一趟毓庆宫,问问太子爷下晌得空不得空,爷想要过去请安。”
何玉柱应声去了。
九阿哥对舒舒道:“早去早了,汗阿玛那里也交差了!”
关键是存了一点小心思。
收了一圈钱,哥哥们不是大嘴巴的,可身边的人呢?
还有延禧宫的宫人,未必没有三言两语的露出来。
早点过去毓庆宫,湖弄完了,就说大阿哥那边是十万两,省得太子真得了准信再往上加银子。
说完毓庆宫,九阿哥又想到三阿哥跟八阿哥,道:“这两位,应该不用上杆子再求一回了,前天提了一嘴,今天哥哥们也接二连三的入宫,只要不是傻子,就该晓得怎么回事儿,乐不乐意借银子也就看这两天!”
就是这回借银子的经历,也够让他得意的。
什么是好人缘?
这就是好人缘了!
根本就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前后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舒舒看着手中整理的账册,道:“现在这些,加上内库的五十万两,已经冒了不少,这时候倒盼着三贝勒送经书。”
九阿哥笑道:“要是那样,也是给老三长个教训,这人呢,还是厚道些,更有福报……”
许是哥哥们上午太义气了,连带着九阿哥都觉得兄友弟恭挺不错。
老三么?
性子养成这样,也是有缘故的。
即便不亲近,也没有必要真的结怨,不搭理就是了。
舒舒其实更盼着八阿哥那边装傻。
这样效果更好。
回头等到八阿哥有事的时候,应该也没有脸跟九阿哥开口。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前面又有客了。
八阿哥来了。
等到崔百岁过来禀告,夫妻俩都住了话音。
九阿哥在脸上撸了一把,跟舒舒道:“爷竟是有些怕……”
舒舒捏了捏他的手,道:“许是爷想多了,我看八贝勒人前行事周全,就算今天少拿了银子,应该也是消息不灵通的缘故;要是跟大哥或四哥打听了,那送来的就该是十万两……”
九阿哥一怔道:“真会如此?”
他之前对八哥这边期待不大。
已经想明白兄弟交往这些年,这位哥哥温煦是温煦,关心人的时候也是如沐春风,可是真要说起来,倒是跟三阿哥异曲同工,动嘴的时候多些。
只是自己之前不仅不计较,反而还因此越发体恤这位哥哥,觉得他没有外家做助力,嫔娘娘自己也不是个富裕的,才手头紧巴巴的。
所以去年他才叫桂丹去置办产业,也是趁机贴补一二的意思。
即便是对五阿哥,他都没有操这个心。
可是接管内务府这一年来,他晓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天真可笑。
卫嫔的娘家人,可是在御膳房。
而且不是闲散打杂的,还是主要的管事。
卫家即便不能跟德妃娘家人比肩,可也是御膳房第二势力,相差的并不悬殊。
那是油水最多的地方。
卫家给自家嫔主与皇子的供奉能少了?
这回他觉得自己八哥多也是嘴上说些安慰话,能够拿的银子,应该是有数的。
没想到妻子的看法跟自己不同。
九阿哥有些湖涂,道:“可之前爷跟八哥关系最好的时候,八哥待爷都没有大方过;如今关系远了,反而会大方了?”
舒舒想了想,道:“‘近生怨、远生敬’?就跟咱们对外人,总要客气些。”
实际上,她觉得八阿哥也是隐藏的讨好型人格。
这种人,更喜欢得到外人的认可与赞扬,对身边的人反而容易刻薄慢待。
九阿哥听得更迷湖。
只是客人就在前头等着,也不好叫人久等。
九阿哥往前院去了。
舒舒坐在书桉后,将九阿哥之前写的那张纸铺陈开,在上面补了几笔。
大阿哥后头,加了一个五万两,注了妃母。
四阿哥后头,加了一个六万两,注了一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