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到后续“十一月庚寅,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惟有功者数人不降……”,九阿哥觉得汗阿玛控制着宗室恩封爵位也是圣明。
要不然的话,跟前朝似的,最后宗室上百万人口,那简直不敢想。
至于汗阿玛的兄弟高封、儿子高封,到底不一样。
同样是恩封,血脉远了,与血脉近了都等同视之么?
帝系子孙与王系子孙,本就不该等同视之。
想到这个,九阿哥不由一顿。
要是自己与舒舒真的无儿无女还好,省心些;要是真有了儿孙,那也是王系子孙。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暖帽。
软乎乎的。
还是铁帽子好。
简直做梦一样。
九阿哥摇摇头,丢开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知足常乐,才是正经道理。
不知足的,这日子过不痛快。
眼见着景运门外的等着陛见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随后是户部尚书马齐与工部尚书熊一潇出来。
三阿哥也跟在后头。
看来今日是户部与工部御前轮班。
九阿哥就正了正帽子,紧绷着脸上前了。
三阿哥之前正与户部尚书马齐说话。
见了九阿哥,两位尚书都驻足见礼。
三阿哥也看见了,跟着停下,打量了九阿哥两眼道:“九弟是要找马大人……”
如今他在户部轮值,与马齐相熟。
即便是心中不满皇父将马齐家拨给八阿哥,可三阿哥也没有改变他的态度,待马齐依旧是客气热络,礼贤下士模样。
九阿哥摆手道:“不找马大人,弟弟要往御前,有事情面禀……”
三阿哥的笑容澹了下来,口气带了训戒,道:“九弟,你既有了差事,就不是之前的闲散阿哥,这御前陛见有陛见的规矩……”
说到这里,瞥了何玉柱与孙金一眼,更是皱眉:“按照规矩,扈从只许在景运门外头,不许入乾清宫广场……”
九阿哥见他又装大尾巴狼,很想要怼回去,可是这里是乾清宫门口,还是当着两位尚书的面……
他就垂了手,做恭敬状:“三哥教训的是,弟弟一定守着规矩……”
哈哈,至于头签没做,不能按照规矩从外朝请见,这是没法子的事啊!
再说了,他这不是挺规矩的,也没有横冲直撞往御前去,每次也都是在门口叫人传话,候着请见。
至于何玉柱、孙金两个,本来就是内廷行走的太监,自然不用按照朝官亲随视为同等。
那些规矩,是限制宫外头的人的。
乾清宫广场,就是内外朝的分界。
只乾清宫里,就有不少低等嫔御。
要是乱糟糟的,谁都能进来,那不是乱了。
可太监怕什么?
想冲撞嫔御,也冲撞不了。
他这一恭敬,倒是将三阿哥弄愣了。
难道不是老九厚着面皮往御前凑合,是被传召过来的?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瞧见九阿哥过来,禀到御前。
梁九功出来道:“皇上有旨,传九阿哥觐见……”
九阿哥忙躬身应了一声,随着梁九功进去。
三阿哥看着九阿哥背影,带了好奇,问马齐道:“马大人,这几日内务府除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要挪宫,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马齐听了,很是无奈。
即便是真有什么事情,难道自己能在乾清宫门口大谈特谈么?
他神色不变,道:“贝勒爷晓得臣的,这几日就在户部,不曾去内务府,实不清楚这些……”
三阿哥带了不赞同,道:“阿哥年少,多有不足,汗阿玛让大人兼内务府总管,就是为了叫大人做个总揽的,大人也不好大撒手……”
马齐恭敬应道:“是,臣懈怠,往后听贝勒爷的,多留心内务府事……”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出了乾清门。
眼见着马齐顺着方向,要往大清门去,这是要回户部的路,而不是往内务府衙门去。
三阿哥心里着急,恨不得拦下马齐,让他拐一拐,往内务府衙门坐镇去,别一天天的尽在户部衙门这边。
可是有工部尚书在旁,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否则的话,倒显得他贪权,在户部办差,就挤兑着户部尚书似的……
哎,出来当差,就是这样,要想着周全,不做贼也心虚……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看着姚子孝的口供,已经看了好一会儿。
上面只交代他见了钮祜禄家的管事。
同二所格格私相授受的东西,也都是那管事提供的。
他也注意到“胞妹为公府户下人”这一条,叫人唤了跟着全程审问的何玉柱道:“既是他宫册上写家里没人了,怎么又出来个血脉同胞?”
何玉柱跪下,老实回道:“慎刑司主事也就此事问他,他说是其母改嫁后所生女,不在他家户籍上……”
康熙望向九阿哥,见他若有所思模样,道:“你寻思什么呢?”
九阿哥迟疑道:“儿子想着,宫女还有迹可循,包衣户籍,都是清晰明了,倒是这些民籍的太监,做手脚好像挺容易的……”
十个太监九个苦。
即便核查三代没问题,可实际上呢?
真正有亲人在世的并不多。
也没有人有那闲工夫,一个个核对小太监的身份。
“儿子之前湖涂,只当姚子孝那奴才好学,便也不禁他,在上书房时就也让他跟着服侍……现下想想,不大对劲,像是早先读过书,又捡起来的,谈吐比其他奴才斯文……他那个堂兄,也是如此,比其他奴才聪敏,才得了八哥的看重,怕是他们兄弟之前在外头学了不少才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