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树内心一喜,去上海他自然求之不得,他的家人就在上海,但明天就出发是不是太仓促了?
就如同他当初离开天津站一样,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何况上海区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单枪匹马去上阵,万一又折戟沉沙,军统还有他的立锥之地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将天津的王文他们也调过去?”
王文是天津站行动队队长,陈恭树的老部下,同样有“枪神”之称。????戴春风不置可否,直接忽略了他的请求,郑重说道:
“毛主任说你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心思更加沉稳,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到达上海后,你主要有三项任务。
第一,整顿上海组织,制裁叛徒。
第二,配合毛千里等人继续追杀汪填海。
第三,便是王天林”
说到这里,戴春风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死死盯住陈恭树,说:
“你二人既是老上下级,又交情莫逆,情同兄弟,这次去上海你亲自见见他,替我问问,看我戴雨农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如果可能,要尽量说服他回归团体,但如若此人死性不改,立刻展开对其制裁,不得手软。”
“是。”陈恭树思忖着,又问:
“不是张义张副处长已经对他展开制裁了吗?总部这边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
“视情况再定。”戴春风看了他一眼,说:
“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和毛主任商量过了,考虑到上海地区形势严重,我决定将上海区改为上海实验区。
原沪一区二区编制不变,在法租界特别情报组的基础上,再设特别联络站,负责对汉奸和叛徒的制裁。
为确保安全,各区站全部由局本部直接领导,相互之间不得发生横向联系。”
陈恭树内心微微不满,沪一区二区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个特别联络站?
军统上海区的主要活动范围是法租界和公共租界。
日租界自从沈西三带领的情报组被日本人大搜查赶出来后,一直没有打进去。
如此一来,几个区站挤在两个租界办公,而他又指挥不动,这对多年来在一个站点干着说一不二的“老大”的陈恭树而言,无疑是限制和剥夺他的权利。
内心再不满,陈恭树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还在思忖,就听戴春风说道: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明天一早出发,随时保持联系。”
“是。”
看着陈恭树唯唯诺诺退出去的背影,戴春风默然无语。
此人一副懦弱窝囊的模样,自己对其寄予厚望,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可此刻除了陈恭树,老资格的特务里面,又有谁人可用呢?
戴春风正心思沉重地想着,就见刚才离开的主任秘书毛齐五再次走了进来。
“局座,刘戈青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风风火火的青年疾步走了进来,不是刘戈青是谁?
“你怎么回来了?”
戴春风一脸意外,刘戈青暗杀陈箓后就一直在香江避难,总部并没有调令,他怎么就回来了?
“戴先生,王天林要投敌了。”
刘戈青一脸严肃地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戴春风拆开扫了一眼,就兀自冷笑起来。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王天林告诉刘戈青,他遭到赵理彪的暗杀,心知这是戴老板的命令,已然无法回头,于是次日开始自由行动,弟见信速返。
所谓的“自由行动”自然指的是脱离军统和76号媾和在一起。
戴春风瞥了一眼信封上的时间,嗤笑道:
“你得到的消息太晚了。
这封信邮寄出来的时间,他刚从76号一日游出来。
行踪飘忽不定,军统找他都不能,何谈刺杀?
况且我从来没有向赵理彪下达过任何制裁命令,强词夺理,哼,不过是给他落水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你估计还不知道,继他出卖王鲁翘之后,又出卖了袁殊。”
刘戈青皱眉:“这太出乎常理了,是不是当中有什么隐情?”
他不相信王天林会如此决绝,一条道走到黑。
见戴春风默然不语,他再次请缨:
“戴先生,就让我回上海吧,我亲自去劝劝他。”
“你还是太年轻了。”戴春风看着一脸果决的刘戈青,年轻人赤诚侠义,哪里是老奸巨猾的王天林的对手。
王天林到上海赴任后,无人可用,在陈明楚的引荐下认识了刘戈青这个行动组长。
他是老资格的军统,名声在外,又平易近人,满嘴的哥们义气,刘戈青哪里是他的对手,几天相处下来就引为知己兄弟。
所以从刘戈青的情感上他接受不了昔日的老大哥怎么突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狗汉奸,他一定要当面问个明白。
戴春风痛心疾首:“你想过他邀请你去上海的目的吗?”
“我知道。”
刘戈青一脸淡定:
“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拉我下水,二是诱捕我向日本人交差。”
“知道你还要自投罗网?”
“他应该不会出卖我,把我交给日本人。
如果我不能劝他回心转意,戴罪立功,我就佯装入伙,利用这个机会打入伪特工总部内部,寻机接近汪填海,实施暗杀。”
戴老板嗤笑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
暗杀陈箓是你出手的,日本人为了给其他汉奸一个交待,是不会放过你的。
而且,即便你佯装落水进了76号,以你的身份背景地位,根本接触不到汪填海。”
刘戈青沉默不语。
“行了,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回来了,就呆在山城吧,上海那边我自有安排。”
刘戈青既然主动从香江跑过来,岂能半途而废。
他继续道:“戴先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您就让我去吧。
如果他真的铁了心要做汉奸,我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组织除掉这个祸害。”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舍了孩子还是套不住狼呢?这步棋太危险了。
“戴先生!”
见自己这位爱徒如此倔强,戴春风又想起陈恭树懦弱窝囊的模样,叹了口气:
“也罢,其他人王天林未必愿意见,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你记住了,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刻撤出来,万万不可落入76号之手。”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戈青大喜过望。
以此同时,远在上海的张义收到了成立特别联络站的电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