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志远离去,刚才还弯着腰一脸谦恭的秘书,此刻挺直腰板,公事公办道:
“行了,没听到科长的话吗?都散了吧。”
谍参部,张义的办公室亮着灯。
张义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猴子、钱小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脸的愤懑。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给一处泄露了情报。”
“可从破译密电,到上报何科长,通报电讯科,然后再向处座汇报,最后向委座汇报另外还有警察局帮着辨认乌梅的身份,这中间经历的环节太多了,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导致泄密”
“处座委座哪里不会,排查的重点应该是警察局。”
“伱怎么知道不会?岂不知隔墙有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听到几句情报,当成炫耀的资本,无意中泄露情报是常有的事。”
“照你这么说,每个人都可能泄密了?”
“当然,要说第一个怀疑,最可疑的就是刘秘书,以前好好的,为什么他一来情报就泄露了?”钱小三一脸的阴霾和不屑。
“可是我们当时说话的时候,刘秘书并不在现场”
“不在并不意味着不可能。”猴子突然指了指桌上的电话。
钱小三看了张义一眼,拿起桌前的电话,用一把小刀拆开电话机的底板,里面并没有窃听器,他一脸鄙视道:
“电话中如果安装了窃听器,科长能不知道?”
猴子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
“想要窃听,还需要将窃听器安装在这里?
有电话线的地方都可以安装窃听器.我听说现在有种转接器和电话局最新的自动交换机一样,只要安装个小零件,你打出的每一个电话都会转接到别人那里去。”
“行了,你们安静一下。”
隔壁办公室中,刘秘书戴着耳机,办公室中的对话一字不漏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听到这里,他神色一阵变换,连忙摘下耳机,将办公抽屉锁上,然后端起旁边一碗还有温度的面条,从容不迫地从办公室出来,敲门进入张义办公室中。
“科长,您吃点东西吧?”刘秘书将面条放在桌上,一脸关切道。
张义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听说了吗?今天抓捕鼹鼠的消息走漏了。”
“您是说科里面有内奸?”刘秘书一脸疑惑,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字斟句酌道:
“科长,是已经证实了还是说只是怀疑?如果科里或者股里有奸细,我愿意第一个接受审查。”
“你?”
“对啊,科长,我来之前,科里一切正常,要说嫌疑,我的嫌疑最大,我愿意第一个接受审查。”刘秘书一脸诚恳。
“不用了,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情报经过那么多渠道,谁知道怎么泄密的。”
张义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份文件:
“何科长需要今天的行动报告,我简单写了一些,你来润色下,将报告送过去。”
“是,科长,我马上做。”刘秘书接过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张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闭目接收今天的情报。
【今日情报已刷新】
【1、您今天见过吴梅,获得相关情报-——吴梅代号“乌梅”,隶属于日本特高课,丈夫邹英才,代号火鸟。吴梅在夫子庙24号有一处安全屋,藏有电台密码本。】
吴梅乌梅,名字和代号一致,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会觉得很愚蠢,这不是故意暴露自己吗?
其实不然,这是苏联和西方情报机构惯有的操作方式,化名代号应该和真名相近,或者使用一样的首字母,因为这样,如果有人使用你的真名给你邮寄信件或者包裹,那些只知道你化名的人很可能会觉得听错了。
当然文化和起名方式不同,这样的方法在国内并不适用。
【2、您今天见过刘秘书,获得相关情报,刘秘书在你办公室的天板上安装了窃听器,今天刘秘书给毛齐五和党务调查处的王乃康打了电话。】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猴子和钱小三怀疑刘秘书,更不用说张义,但他一直以为这个刘秘书是科长何志远或者戴春风毛齐五安插过来的,想不到还是个双面间谍。
一处二处互派卧底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抓到后都会秘密处死。
但这个刘秘书是如何取得毛齐五的信任的呢?
不说进入特务处要填写上下三代亲戚的详细情况,工作、住址、社会关系、政治身份等等,而且这些内容都会有人事科的外勤去调查,刘秘书是如何蒙混过关的呢?
还是说这个人是进入特务处才被策反的?
思忖了半天,不得思索,张义揉了揉太阳穴,在内心检讨起来,从将潜伏在金陵的日本间谍一网打尽,到北上刺杀汉奸到升职副科长,自己这一路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该有的警惕和小心的呢?
有句话说,人在不同位置,所表现出来的智慧、能量和水平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不用位置,信息获得能力完全不用,信息不对等,决策自然天壤之别。
但同样的,不同的位置所面临的挑战和危机也是不一样,他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对。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情报战线上多的是看不见的敌人。
阶段性的审视内心,直面问题的所在,改变自己的内在,才能去改变外界。
张义不由又想起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
这么想着,张义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收敛情绪,起身看向猴子和钱小三,说道:
“去审讯室。”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