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徐少卿的面色已由青转白,汗湿的脸上还泛起一丝红烫之色,那软垂的双臂动了动,跟着眼睛竟微微睁开了。
高暧见他醒来,不由大喜过望,忍不住便要上前,却见高昶仍旧双目紧闭,并没有撤手的意思,身子探过一半,便又顿住了。
徐少卿身子晃了晃,似已恢复了神智,但精神依旧委顿,茫然向四下里瞥着眼。
“聚息凝神,自己运气试试。”高昶在背后忽然低声道。
徐少卿狐眸一凛,显是听出了身后之人的声音,却没说话,依言闭了双目,盘膝坐好,双手稍显无力地叠在一起,沉在小腹间。
不用说,这时已到了关键时刻。
高暧半跪在那里,紧盯着两人,手心已全是汗水,到后来只得也将眼睛闭了,双掌合十,凭空祝祷,祈求他平安无事。
又坐了一炷香工夫,就听耳边忽然嗡响。
她猛然睁开眼,却见徐少卿身子颤抖如筛,脸上红气白气交替不断,忽然张口“哇”的吐出一滩青黑色的血来。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只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徐少卿却缓缓抬起头来,狐眸微狭,迷离地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跟着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没事,叫她不用害怕。
高暧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长出了口气,眼眶却已湿润。
瞥过眼,就看高昶也撤了双臂,头脸大汗淋漓,那挺直的腰背这时竟有些微躬,两掌抚在双膝上,不停喘息着。
她泪水涔涔而下,胸中忽然涌起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徐少卿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面上已恢复了几分神采,转过身扑地跪倒,拜道:“罪臣徐少卿,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高昶却并不瞧他,抽唇冷笑道:“莫要自作多情,朕才不会救你……朕只是不想让她伤心。”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应是方才内力消耗过巨,竟有些虚脱了。
高暧咬着唇,挪到徐少卿身旁,随着他跪下道:“陛下救他,便是救了我与这孩儿,我三人便一起叩谢天恩。”
高昶睁开眼,怨怨地望着她,那目光渐渐转沉,最后终于垂了下去。
“起来吧,若能出得去,你二人便有多远走多远,莫再叫朕瞧见。”
高暧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猝然一惊,不由呆住了。
之前还费劲心力要带自己回去,如今不但救了徐少卿,还要放他们两人离去,这竟是真的么?
高昶却已不再言语,重又闭了双目,像在运气调息,又像是不愿再与他们两人说话。
徐少卿又跪地拜了三拜,这才拉着她起身,在边上坐了,自己也同高昶那样盘膝调气。
高暧先前一直守着徐少卿,情至关切,早已疲累已极,此时心下松了,便觉双眼发沉,靠在石壁上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待醒来时只觉暖暖的,身上盖着袍子,旁边火光熊熊,徐少卿和高昶都坐在身遭,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寻来的干柴草。
她支起身来,见那火上支着木架,横吊着黑沉沉的铁盔,里面“咕嘟咕嘟”不知滚开着什么,只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徐少卿见她醒来,微微一笑,便从铁盔中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