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见她愕然,只是淡淡一笑,便没答话,自顾自的整起了衣衫。
见他又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儿,高暧不由气结,心想他果然又是暗中定下了什么计策,这时有意无意的说出来,却又不肯明言,倒像是故意要惹得她心乱如麻。
可若他真的不肯说,定然也是问不出来,暗自一叹,虽是满腹疑窦,却又带着几分期许,此刻怕他自己整理衣裳牵动伤处,便上前帮手。
徐少卿也不客气,含笑由她施为。
须臾,将衣裳穿好。
高暧见他面色苍白,虽然脸作欢容,但却有些神情萎顿,显是伤重乏力,又失血过多的缘故,便有意多歇息片刻再走,见他坚持不肯,只好到马上取了皮囊,给他补水。
徐少卿只觉此刻血气减弱,沉积在体内的余毒便有些压不住了,胸口烦恶难当,却不欲让她瞧出更多,接过皮囊来喝了几口,又暗自运气调息几下,这才扶着高暧上马,朝前方的谷口而去。
高暧稍稍侧着身,虚虚的靠在那坚实的怀中,以免撞到他的伤处。
说来,这已是与他第三次同乘共骑,尽管仍有些羞怯,但心中却说不出的安适,以前可是从未有过。
堪堪走出里许,离那尸积如山的地方远了,四下里的血气也似乎淡了许多,只见溪水清澈,绿草如茵,被惊飞的雀鸟正停在这一带的山石树木上婉转鸣叫,山谷间又恢复了一派明媚盎然,红翠似锦的景象。
她不由心中一畅,只觉像是和他在踏青野游,漫无目的,随性随情,忽然间竟希望时光在此刻多作流连,不要那么快过去。
“公主在想什么?”他在耳畔冷不丁地问道。
高暧吃了一吓,暗想自己心中那番思量可不敢让他知道,想了想才含羞道:“我是在想,这山谷其实美得紧,若择一块宽绰合宜的地方,像那对老夫妇似的,建两间草庐,养几只鸡鸭,每日里闲看风景,也是件幸事,只可惜大好的地方被那些猃戎人糟蹋了。”
徐少卿闻言,在背后轻笑了下:“公主是想有个家么?”
她猝然一愣,这才省起自己方才有些醉心醉情,没留神的一番话,竟又被他揪住了话把,红着脸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怦然心动。
弘慈庵,皇宫,还有即将要去的洛城竹林寺,这些只能叫做息身之所,自己丝毫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对她而言,这些地方更像是狱所牢笼,拘制着她的身子,更禁锢着那颗正值妙龄,本应春意萌动的心。
自己以后真会有个家么?
她不知道,这种事从前甚至根本不会去想,如今却莫名其妙的怀起了憧憬,似是真的渴望有那么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其实臣偶尔也这般想过。”
他像是根本没打算叫她回答,又继续道:“这人么,即便本事再大,外头折腾的风浪再高,可也总该有个恋想的地方,觉得苦时,累时,便躲进去,将养一下,才好再出来继续拼斗,是不是?”这话说得淡然,没有半分撩笑的意思,倒像是由心而发,不经意间吐露出来,此时听着,竟也恰如其分。
她不由更是心悸,耷着脑袋说不出话,胸中波澜起伏,像已被理不清的情愫淹没。
他说到后来语调渐低,几近无声,垂眼看着那张娇美羞怯的侧脸,内心深处那点渴望忽然又变得汹涌蓬勃。
方才自己正要剖明心迹,不想却被她阻住了,如今是不是该重整旗鼓,再来一次呢?
徐少卿没来由的也有些怕,明明是世人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