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色即是空
“你得记住,我就三杯的量,三杯一过,必定醉得稀里哗啦大笑大哭满地打滚然后就地昏倒人事不知,千万别让我喝到三杯以上。”
“我听说不是长得漂亮的女生酒量都很大吗?”
“你觉得我长得漂亮?”
“不是,这不重要。你真的就三杯的量?我喝酒经验很少,你知道的,我在单位混得不是很好,没什么锻炼的机会。”
于是宁春宴就显得不是很高兴:“我反正就三杯的量,你要是让我喝到超过3杯,那就是你的责任。”
王子虚说:“那简单,待会儿你一上桌,就说,各位大佬,小女子刚刚吃了头孢,以茶代酒,望大家宽恕则个。现在立法这么严,大家都不敢硬劝,不然得负责任的。”
宁春宴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但是你想想,人家为什么要让我来?”
王子虚问:“为什么?为了看你喝酒?”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宁春宴说,“你知道他们下午干嘛去了吗?石同河跟我们李院还有其他几个打麻将去了,一晚上输赢好几万那种。”
王子虚愕然:“打这么大?利益输送?”
“不,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钱,只不过是一种社交手段,就跟掼蛋一样。他们不来钱不痛快。”
宁春宴说完,冲他眨巴眨巴眼,又说:
“石同河的儿子在南大上了这么久的学,但他们这个父子关系到今天才在校方这里公开一点,为什么呢?一个是文人清高,以前拉不下脸来找到机会跟我们学校搭上线……”
王子虚打岔:“现在怎么又不清高了呢?”
“你等我说完,现在不清高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呀,石漱秋大三了,接下来要出国、保研还是别的什么,他爸爸肯定要提前为他铺好路。上台演讲也好,争夺翡仕文学奖也好,都是攒履历嘛。”
“哦……”
王子虚的脑海中飘荡起了一个熟悉的旋律:我有一个——好爸爸!好爸爸!
宁春宴接着说:“今天这个局是什么意思呢?咱们只是个引子,其实咱们不重要,石同河只是借这个机会跟学校领导搭上关系。让我们去参加,也是顺理成章,活跃气氛,主角是石同河。”
王子虚有些恍然:“我们是润滑剂?”
“对,你是润滑剂,我是瓶。瓶你懂吗?”宁春宴冷静得像人工智能,“我要是不喝,他们能开心吗?”
王子虚有些心疼她:“你的自我认知也太现实了。”
宁春宴说:“那当然。”
“但是不对啊,”王子虚又说,“你又没什么要求他办事的,何苦这么拼?如果是想让他为小王子站台,这也肯定不是喝一顿酒就能做成的事,不用费这个力吧?”
宁春宴说:“我当然不是为了小王子,我是为了你啊。”
“啊?”
“你的新作不是正愁找不到地方发表吗?”宁春宴说,“这次在酒桌上给石同河留下个好印象,让他帮忙,他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王子虚深受感动:“谢谢。”
“不客气,”宁春宴说完狡黠一笑,“你这个本杂志社的正式责编,光一个西河文会的头名可压不住,名气得好好提起来,我们杂志的名声才能水涨船高啊!”
宁春宴笑得贼兮兮地,小算盘打得“叭叭”响,但王子虚还是很感动,并且决定为她赴汤蹈火,士为知己者死,就算上当也他妈认了。
两人做好心理建设,勇敢地迈步朝着酒店而去。
踏进私房酒店大门,王子虚尽管已经努力保持镇定,还是被这里的奢华吓了一跳:从地板到天空都密布着玄奥深刻的线条和纹,既像阿拉伯高超手工艺人的细密画,又好似后现代结构主义大师的手笔,烫金的字体漂浮在墙布上,空气里弥漫着郁金香的芬芳,能看出这里的主人重金将这里打造成很昂贵的样子,接着费了更重的重金让你看不出这里的布置具体有多少价格。
王子虚凑到宁春宴身边小声问:“这顿饭谁买单?”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如果让我a,我当场死掉。”宁春宴说话很没出息,但是让王子虚很好受。
石漱秋站在楼梯口,看到两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宁才女,你来啦?”
宁春宴看着他面带得体微笑:“哟,石公子亲自在这里迎客呀?”
石漱秋不好意思地笑道:“谈‘亲自’这话就太抬举我了,来的各位都是我的师长前辈,我这个小辈在之类候着是应该的,我爸也让我多向各位学习。”
宁春宴问:“学习?可我听萧梦吟说,你在背后夸我长得漂亮,是真的还是假的?”
石漱秋更不好意思了:“这……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啊!”
宁春宴说:“我是问这个吗?啊,你说没说?”
石漱秋歪头装傻:“梦吟姐小题大做了,小题大做了。这事不值得专门跟宁才女说的。”
宁春宴“哼”了一声,笑着放过他:“行了,我先上去了。”
“好嘞。后面也没别人了,我跟你们一起。”
宁春宴心情很好走在前面上了楼。进了包间,王子虚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坐在茶座而不是餐桌前,气氛肃穆得像是某种仪式。
石同河坐在最上首的那张太师椅上,手边放着一盏茶,穿旗袍的小妹用轻柔的手法坐在旁边熁盏;李院长、黄星火等等各位大佬分作两列。
宁春宴猫着腰上去,小心翼翼地坐在最下方的沙发上,剩下一个王子虚没有座位,只能原地站着。
“……刚好小宁来了,我们刚才正说到,国内年轻一辈的作家有哪些还不错,这不,小宁就是一个呀。”
宁春宴连忙摆手:“我哪里算得上啊?我写的东西体量不够,哪里敢代表年轻一辈作家。”
石同河摇头说:“我一般从不夸那些年轻作家,哪位年轻作家若是得了我一个夸奖,恐怕要天天拿出去跟人说,身价一瞬间要抬起来好几个档。但是我觉得,你是值得一夸的。”
宁春宴惶恐:“不敢当。”
“小宁你的作品我看过,我评价是,不说人话,不做人事,不钻研难懂,不学深难喜。”
宁春宴的表情有点小垮,刚才酝酿半天,她都准备好接受夸赞了,可是您这是夸我吗?我怎么听着像阴阳怪气呢?
她满脸疑惑地看向石同河,却发现他老人家脸上笑吟吟的,一点异色都没有,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是表扬吧,话听着不是好话;要说是批评吧,他笑得又十分温和;要说是在开玩笑吧,他语气又太认真。
宁春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