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杨尚书您可就真看走眼了,我本来就是士林口中的小人佞臣嘛。更何况,你问问我整过的勋贵武将,还有张家俩兄弟,你看他们会不会说我是个好人?”
说着,何瑾还拍了拍老头儿的背,继续道:“杨尚书不要害怕,世道就是这样的。你们是好人、是君子,是为国为民的高官。而我是小人,是佞臣,是只会折腾的坏蛋好人斗不过坏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老头儿这下可算知道何瑾的本事儿了,也知道只要此时自己转身离去,一切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可看了看何瑾平静的脸庞,又看了看前方的大门
他最后又仰起脖儿喝了一杯酒,赌气般开口道:“小子,你赢了!说说你对通商衙门的想法儿。”
随后,或许是觉得不解恨,又威胁道:“要是说不到老夫的心坎儿里,老夫就算豁出了脸面和名声仕途不要,也跟你斗到底了!”
然后何瑾就不咄咄逼人了,谄媚迎奉地招呼道:“杨尚书,别光喝酒呀,来,吃菜吃菜这通商衙门一事嘛,就先从陛下和内阁,为何选你为尚书一事说起如何?”
老头儿闷不吭声,就一心一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只是吃饭的那眼神儿,跟在吃人一样。
“听闻陛下召见,然后让你当通商衙门嗯,其实说商部一词更准确。毕竟杨尚书也看出来了,这衙门可是跟六部一个级别的。”
“呃有些跑题了。反正就是听闻陛下让您担任商部的尚书,您一定是很懵圈儿的,对吧?可实际上在我看来,这尚书一职可非您莫属了。”
杨一清这才有了些反应,毕竟人都是这样,最关心的还是自己。
“您老自小就是神童,步入仕途后又政绩斐然,早就够了当尚书的资格。去年陛下调你回京,还给你您一个太常寺少卿、兼南京太常寺卿的职位,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给您排座位,等着您升任部堂嘛。”
太常寺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基本上没什么实权。
不过,在明朝这种以礼法为尊的朝代,这等职位往往都是一种升迁前的过渡,深谙官场规则的人都清楚。
“当然,资历方面您是够压住朝堂上的声音了。不过,陛下和内阁看重的,还是您的能力和人脉。”
“能力方面,您允文允武,深谋远虑,咱就不多说了。重点说一说这人脉方面,新任的兵部尚书刘大人,跟你是至交好友吧?”
“此番通商互市的收益,陛下是要拿来深化军制改革的。这样您跟刘大人多年的默契,就用得上吧?”
“嗯。”老头儿还是吃菜,但点了一下头儿。
“还有就是您跟吏部尚书马大人的关系,也不用多说。马大人连我家里饭好吃这等琐事儿都跟你说,可见你俩的关系也很是深厚吧?”
“嗯。”老头儿吃饭速度慢下来了,更加用心听起了何瑾的分析。
“最最重要的是,您在内阁也有关系啊咱那位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的李公,可是您的师兄嘛。”
老头儿这下豁然一惊,放下了筷子:“你连这个都知道?”
三十多年前,十五岁中了举人的杨一清,被地方推荐,来到京城做了著名学者黎淳的学生。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师兄,两人惺惺相惜,相约共同发奋努力,为国尽忠。在后来的几十年中,他们也一直私下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他的这位师兄就是李东阳。
只不过,他俩的关系属于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人前人后也从不乱说。三十多年过去后,谁都知道他俩关系不错,却不知两人还有这层关系。
然而,对于这等大秘密,何瑾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一摆手道:“哎呀,不说这个了。反正您老是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脉就差我这么一点人脉了。”
老头儿直接被气笑了,道:“小子,你来京城还不到一年,能有什么”可话刚说到这里,他就反应了过来,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