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是你!”
没想到,这会儿何瑾还是敢说,道:“记得之前有过一次君臣谈话,就是在这个暖阁,就是当着内阁大学士,和萧公公、牟指挥使的面。”
“陛下那时告诉微臣,只要微臣忠于大明,忠于江山社稷,所作所为乃利国利民之举,尽管洒漫着去做,陛下就是臣最坚强的后盾!”
“然后你就胆大包天,不顾朝廷威仪,视律法如无物,跟着火筛就跑到了塞外。还资敌叛国,助纣为虐?”
听到这里,弘治皇帝已没有一丝耐心了:这等巧言诡辩虽头头是道,但也掩盖不了何瑾任性胡来、不识大体的本质。
这个时候,他已经下了决心,要让人将这小子拖出去杖毙了事。
可就在生死一瞬的时候,何瑾又急速开口了:“资敌叛国,助纣为虐?这当然是一种说法儿。”
“不过,微臣更倾向另一种说法,便是智勇双全,计劝异族,扬大明之威德,笼塞外之戎狄,彰大明煌煌之光,耀九州四海同庆!”
说着,他陡然从破破烂烂的衣服中,掏出一封华彩的绢绸,高举奉给弘治皇帝,一脸慨然庄重地言道:“此乃蒙郭勒津部落火筛,拖微臣转交给陛下的降书,以及恩请归附大明的国文!”
一下子,整个暖阁再度寂然无声。
所有人都望着何瑾手中的绢绸,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外之物一般,脸上俱是震撼、惊诧、不敢置信。
再之后,何瑾甚至察觉到众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神儿也变得炽热、惊喜一时间,他有种被群狼环伺的毛骨悚然感,只好壮着胆子咳嗽两声:“呃陛下若同意火筛请降,两族日后便可再无刀兵。”
“嗯嗯还有就是火筛部落牧守河套之地,便为我大明抵御鞑靼小王子的第一道藩篱。且微臣已擅作主张,同意开设边关榷场,两族互通有无。”
见众人还是没反应,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如此,大明日后将有源源不断的牛羊、药材、皮毛至于战马这等军事重资,当然也会有,不过得要慢慢沟通洽谈。”
“另外用我大明充裕物资,通过蒙郭勒津部落这个跳板,收买、拉拢、分化鞑靼其他各部落也是可慢慢图谋的。”
“同时,大明在赚取大量利润财富之余,还能充裕百姓,增收岁入总之,百利无一害,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切先慢慢来嘛。”
“何,何小子,你竟真办成了这等事儿?”李东阳虽早有预料,可真看到这封国书时,嗓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事实上,暖阁里的这些人人,都清楚何瑾是不会无缘无故叛国的。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自何瑾跑到塞外后,顶着朝堂上下的压力暗中襄助。
“你,你屁颠颠儿地跑到塞外,原来不是光想着牟利?”谢迁不禁也有些傻眼,愣愣地问道。
早先听闻何瑾跑到塞外的消息,因为奏疏上语焉不详,他们再怎么猜测,也就想到何瑾或许是要去打探一番敌情。
然后何家那次千余辆的货物,一下又让他们暴跳如雷:这臭小子恐怕就是想钱想疯了,仗着固原立下的战功,竟然要搞边境走私牟取暴利!
对于屡禁不止边关的走私,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同时更明白两族之间贸易,其实对双方都有极大的好处。
然而,敌我关系的对峙和两族血海深仇,无疑是亘在贸易之前的一条巨大鸿沟——谁敢弃大局不顾,将爪子伸到这走私牟利上,纯粹就是在找死!
也由此,他们统一的决议,就是狠狠打压雪藏何瑾一番,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事情只要有利,就可以毫无顾忌去做的。
可想不到蓦然回首,便发现何瑾已不声不响,将那条沟给填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