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中的何瑾,当然不知晓火筛那里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他如同天生的杀神,狼牙棒一经挥出,便是劲风呼啸。在这种混战中,威势尤其吓人,只要横扫而过,就能扫倒一片。
一路厮杀下来,白色的脑浆、鲜红和血液,喷洒如雨,断骨碎肉纷飞。加上他早已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已然在火筛阵中打出了凶名。
纵然草原勇士悍不畏死,可看到他不算强壮的身躯,却张牙舞爪抡着巨型狼牙棒犹如牙签冲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也都开始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避让起来。
可就当这次何瑾带着东宫侍卫冲来后,忽然又猛地一偏马头!
整支骑兵部队犹如一支矫捷灵活的燕子,急速地掠过了他们的侧翼,然后冲向固原城的西门。
不知何时,那里已然打开了一道缝。
再看缺口那里,早已被堆积如山的尸首、滚石擂木,填得比城墙还高,骑兵已根本踏越不过去。还有朱晖及剩下的两百名将士,也不知什么时候已撤回了城内。
还剩一百余人的东宫侍卫,随即也飞速撤入城中。沉重的城门又陡然重重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两步登上城墙的何瑾,顾不上气喘吁吁,便对着火筛大军比了个中指,道:“傻,傻帽儿一群大傻帽儿,真以为小爷会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啊”
稳中带皮不算什么,皮中有稳才刺激。
现在城墙已临时填补了起来,后面还有人在赶工修筑。只要城墙不被攻破,火筛的骑兵便没了用武之地。
这一场战役,虽说是险胜,可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并且他还推测着,此番火筛撤兵后,就应该想着如何退兵了。毕竟再打下去,已不是两败俱伤,而是玉石俱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并且这一次,还不是单一面的吹响,而是四面全是呜呜的号角声。
一下子,何瑾的脸色就凝固了起来,极目看向四面倾巢冲来的火筛大军,忍不住失声言道:“火筛这是疯了,彻底的疯了啊!如此全军压上来,是拿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在与我们豪赌!”
塞外草原生存环境恶劣,与天争、与地斗,与恶狼猛兽还有其他部落搏杀的青壮勇士,每一个都是部落极为宝贵的财富。
此番攻打固原将近二十日,火筛带来的十万勇士,足足损失了将近四万——这样的大败,已然会让他们蒙郭勒津部落,从此一蹶不振了。
然而没想到,这个火筛竟然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
要知道,一旦他们损失了一半以上的青壮,整个部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被其他部落吞并,说不定只需一个冬季的时间!
更可恶的是,战争打到这等不死不休的地步,火筛突然将底牌全都压上后,明军这里连一点退路都没了。
只能跟他拼了,不,确切来说,是要同归于尽了!
可这时候
何瑾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不是已累得站不起来,就是躺在血泊中shen y的袍泽,心中莫大的悲怆和绝望蓦然冲出眼眶,忍不住想要痛哭咒骂。
大时代,大环境下多了一个不同的人物,终究改变不了多少的力挽狂澜、改变换地似乎也跟他无缘。
然而,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猛然回头一望,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他们没有披甲,一个个手持木棍、锄头、菜刀
这些百姓脚步匆忙而急切,面上却尽是激昂之色:“大人,城破了我们也活不了,让我们一起守城吧!”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鲜活而真诚的面庞,憋在眼角的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