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柏月盈出来的,还有一众看着他们长大的营里的军官。柏若风被柏月盈扑得手足无措,一边拍着柏月盈肩背安抚,一边朝诸位将领颔首,示意他们先行离开,晚些时候再议。
有人欲言又止,上前急着说些什么,被身后人拉住了。有些人朝柏若风点点头,有些人摇摇头长叹一声,纷纷离去。
才过了一年,柏月盈几乎只长了个子,身上全是骨头,瘦得哪有千金小姐的模样。斑斑点点的泪水渗透了风尘仆仆的外衣,几乎要烫到皮肤上。柏若风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别怕,二哥回来了。”
在亲人安慰下,柏月盈好不容易止住了崩溃边缘的情绪。她擦了擦泪水,把柏若风拉进府内,大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小妹,我在京时收到了大哥的信。家中情况我已知晓,我……”
柏月盈拉着他一直往前走,此时忽然转头捂住他的嘴。柏若风一怔,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没能说出话来。
府内遣退了不少下人,士兵都守在门外。柏若风被柏月盈拉进大厅,厅堂上一个偌大的‘奠’字,却没有棺木。
而边上放着一具崭新的盔甲并软甲,看这么小的规格尺寸竟像是柏月盈的。
柏若风脑袋像挨了一杵子,脚下站住了,眼睛牢牢锁着那副盔甲,明知故问:“小妹,那是谁的?”
柏月盈悄悄擦好了面上的泪痕,闻言转身,背着手咧嘴笑道:“我的啊!”
“你忘了?娘给我们都做了一副,我也有哦。”不待柏若风说话,柏月盈走过去,拍了拍那副盔甲沾染的细尘,并没有看向柏若风。
她的情绪低落下来,“大哥给你写信时,他还在。现在……”她捏紧了拳头猛地一击撞到边上的石柱上,咬牙切齿,“战场瞬息万变,那刘宏真是个孙子,我呸!他想绕山突围。前两日大哥带兵去阻,与他们在东边荒山边际交战后失去下落。北越说已经擒住了镇北侯世子,放话若不降,便把人吊上天元关城门问斩。”
柏若风眉间一跳,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听到消息先行赶路回来。
柏月盈收回拳头,看都不看破损的指节,冷声道:“我们需要时间,最缺的便是时间。消息一时半会传不到京里。派兵过来也要时间。镇北军如今群龙无首,又有外敌虎视眈眈,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我出面拖延,刘宏便给了五日时间考虑。要北境三城全降,要我做他小妾。”
“五日足够整顿军心,若京城再不来援军。”柏月盈回过头,眼神坚定,“身为柏家儿女,我自当担起这个守城担子!若不是二哥今日回来,明日的这个时间……”她看向府门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我已经在营里了。”
她今年才十五,还没过生辰。柏若风猛地上前一步,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像是怕极了眼前的胞妹与其他父母兄弟般忽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