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像是快变成了一团没有重量的云雾,要逐渐消失、融化在空气里,不需要有人来记得我,也不需要有谁来可怜我,这样可能就再也不会有烦恼、再也不会有误会和挣扎......这就是我此时最真实的心境,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此时的地面像块烙铁一样,我甚至这辈子都不想起来了……
坐在一处花坛边上,点了一支烟之后,我陷入了沉思中......
脑海里不断回旋着一首歌曲的旋律,但我忘了是哪首歌,甚至连歌词都记不起来,只觉得特别适合我现在的心情,一样糟糕透了……
烟可以让我迅速冷静下来,人在冲动之后往往都会有个冷却自责期,现在其实我有点后悔对李胜男说了那么重的话,因为她可能也真的是无心之失,只不过在我经历了身心俱疲的折磨之后,我装满了负面情绪的罐子被瞬间击碎,所有的东西都一下子倾泻在她身上……
她成了第一个撞在我枪口上的人......
李胜男帮过我很多忙,而且都没有要求什么回报;而我似乎每一次接近她,都带着目的性,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
但在经历这些之后,我反而更加害怕了……我不敢奢求她给予我的帮助,因为我还不起这个人情,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当作我的报答……
所以我没打算给她打电话道歉,也不想再为了光头王的事情去和她有什么交集......
人生如梦、白云苍狗,都见鬼去吧……
望着天空中逐渐升起的太阳,它今天似乎格外的炙热,晒得我感觉自己像是肉体和灵魂都快分离了......
眯着眼,我有些恍惚,恍惚中,我忽然觉得自己逐渐偏离了当初想要辞职创业的初衷,因为我发现我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为辞职而获得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我还是那个活得庸庸碌碌又匆匆忙忙的可怜人,我不仅没有因为这个选择而变得更加自由,反而好像更加束缚了......束缚我的不再是工作以及商业应酬,而是我自己......我因为各种人际关系的变化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我害怕自己因为哪个地方做的不够好,让赏识我的人不满意;害怕因为某些不经意的举动便伤害了很多人;害怕有人悄然离开已经被我熟知的圈子,让我特别不适应......
这之类的种种似乎在这半年时间里来得格外强烈,具体是什么时间点开始的,我也不清楚......
此时,我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着“自由”、“灵魂”、“挚爱”这样虚幻的字眼,说句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很羡慕、甚至是嫉妒杨肖、苏雅这类天生就拥有一个好家庭的人,他们像是从一生下来便少了很多人共有的烦恼,说句最俗气的话:他们就是有钱!而钱无疑可以解决很多现实问题......比如我想买一辆奥迪a6,但我需要前前后后努力好多年,然后到现在虽然手里有点钱,可依旧没有狠下心来花这笔钱,可他们这类人随随便便拥有别人要努力很久的东西......这不也就自然而然地少了很多矛盾与困难吗?在我看来,苏雅觉得让她感到难过事情,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件—她不想继承家业;杨肖反而想要得到他爸的认可,来早点继承衣钵......
这算什么困扰?或许什么都不算......
这样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只出现了几分钟的时间,随即我又否认了这些,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烦恼来源于幸福感不充足,和物质水平没有必然的联系......
......
中午,在一家川菜馆吃了顿中饭之后,我就在犹豫要不要给白药打一通电话......
蹲在街头时,点上一支烟,这是我到达南京之后,第一次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座城市。
说来奇怪,我来南京却选择了一家川菜馆吃饭,在川菜馆和旁边的一家南京特色小吃餐馆之间徘徊了一阵,然后走进了前者......
或许是因为这家川菜馆的招牌上看去要喜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南京特色小吃上写的:盐水鸭、活珠子、鸭血粉丝汤没有吸引到我......
这里的街头和武汉的不太一样,可能是武汉在最近的一二十年里发展变化太大,街头逐渐消失了很多具有本地特色文化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又一栋的高楼,以及一眼望不尽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南京街头依旧有一些老房子、老院子,就在我斜对面就有个类似于四合院一样的房子,里面还有一颗差不多半米粗的梧桐树,看着它我就想起了以前和爷爷一起住过的武汉老院子,充满了回忆感......
街上的行人也没有行色匆匆的紧张感,反而有很多人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这在武汉是很难感受到的,这是个幸福度很高的城市,因为幸福都写在脸上了……
我心里涌现了一个想法:其实在这里生活也挺不错的,我可以买下一个小院,然后和白药一起住进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比她早回家半个小时,做好晚饭,就放在石桌上,伴着斜射地夕阳,静静地等待着她回家......
然后我们可以一起举杯喝点冰冻的啤酒,像恋人也像朋友,先聊聊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再聊聊孩子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逗事儿,甚至对世界局势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这个想法伴着充实的画面感,一同出现在我脑子里......
就在这时,我会心一笑,忍不住要给白药打电话,告诉她我此刻的心情以及我所有地想法.......
就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一切好像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我直接说:“我想买个院子......就是对街里面有半米粗梧桐树的那个!”
在我说出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白药肯定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她怎么会知道什么院子?什么对街?什么半米粗的梧桐树?
她的回答同样让我惊讶,反问我:“你喜欢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