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事后想想,其实仔细看得话还是可以看出来的,那姐姐抽的是大红的女士摩尔,关键是光线不好,没看真。

千古奇冤,我还不是本着为人民谋福利的精神才告诉她们吗?这群好歹不分的东西!今年长春奇冷,四月还飞了一场大雪“天啊,你错堪贤愚枉做天——”我在寝室捏着嗓子喊,然后老马就指着我骂“变态变态!”

“那就各玩各的吧”晶晶说。

“唉,有家的女人啊”老六感慨,收起书包准备上自习。

晶晶如释重负的背着秀气的小包跑出去,真羡慕她和郑洋,一年了感情还那么好。这个昔日的“教皇”经常半夜不睡,嘟嘟地发短信,要不就趴在走廊上打电话,一打一两个小时。难得长假,估计郑洋早就安排好了节目,烛光晚餐是起码的。

也好,出去吃饭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尽管老许每次都红着脸抢着买单,最后我总能找到机会把自己那份钱付了。我俩基本算aa制,我不敢花他的,他的钱来的不易,每花一分就觉得是在卖身契上按了个手印。不过日子长了我也手紧,一起吃饭,看电影,送他的零碎礼物原来我自己过还月月打饥荒,现在更是入不敷出。有一次给熊猫打电话,丫头正有点郁闷,一扯就扯了半个多小时,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沉痛哀悼我的电话费。一分钟六毛,十分钟六块,半小时十八——够一盘水煮鱼了!中国移动啊,你们的钱来得太容易了吧!

千方百计在最短时间内哄好了熊猫,我掏出小本算本月开支,大惊失色地发现赤字累累,老马鄙夷地看着我。

“我,倒贴女王。”我只有这么说了。

难得“五一”七天假,韦君和沈阳的一个同学都邀请我去玩。

我兴冲冲跑去找老许“你说去哪儿好啊?北京是不是人太多了?去沈阳?”

“啊?你要出去?”老许大为吃惊。“不留下来陪我吗?”

我心里一凉,失望得无以复加“那好吧”

“晓蓓!”他在背后喊我。

“怎么?”

“恩,老鸟女朋友来了,鸟有事不在,你能不能陪她一会儿?”

这倒没问题,我跑到他们寝室,一开门先吃了一惊,一个高个儿姑娘正提着一桶脏衣服往出走,见了我丝毫不腼腆,大大方方问我:“知道手套在哪儿吗?”

我迷茫地摇头。

“哦”那我就手洗吧。

她身上一件单薄的小衬衫,袖子挽得高高的,站在男生寝室的水房就开洗了。小手儿在水里冻得红红的,水花四溅招来了无数男生诧异的眼神。老鸟这个东西也真邋遢,袜子球衣什么的乱扔一气,味道浓得可以当蚊香,有生化武器的嫌疑。这姐姐面无惧色,一样耐心地搓洗着。

我看得有点心疼,急忙往出跑给她借手套。回去时迎面遇到老许和几个男生。老许酸不溜溜地笑着“看看,认识到差距了吧?瞅瞅人家老婆,唉”

我一愣,继而脸一红,好象真有什么把柄落别人手里似的。然后我心里马上恨自己,脸红什么?我欠你的?

老许越发来劲,仰面向天叹道:“唉!我没那种命啊!”“啪嚓!”塑胶手套带着风声飞到了许磊脚下。

我大步流星走开。

蹬鼻子上脸了你还?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不识好歹的。

四级考试就在六月,所以我需要更多时间来临阵磨枪。寝室里大家渐渐各行其是,互不干涉,有点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意思。我时常想,到底世上有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呢?答案是没有,不是我对别人没有信心,是我自己就无法做到,人啊环境啊感情啊,都是会随时间变化的。只有变化是永远不变的吧?我这么想着。一个人戴着耳机听c,假装世界与我无关,因为无事可做我倒是很用心地学英语,出国后全指它混呢。

我和老许吵架已经吵出了惯性。像所有女人一样,我发脾气通常有两个原因:一是觉得很烦,就想找人来吵;二是觉得委屈,想找个人来安慰;许磊这个白痴总是领会错精神。我烦的时候他罗里巴嗦地安慰,我觉得他像唐僧;我委屈的时候他狗一样板个臭脸不理人,我越发委屈。手套事件后他规矩了两天,慢慢又开始嚣张起来。张口闭口我上任后怎么怎么样。让我臊了好几顿,就一个校学生会主席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你国家总理啊?不过也难怪,人一得志都容易忘形,他一个小菜鸟当然也逃不出这个怪圈。

人说官场如大树,顶上面的猴子看到的全是笑脸,下面的猴子只能看到屁股,往左右一看,所见全是耳目。学生会连个最基本的准官场都算不上,可是所有的官场习气一样都没落下。

上次搞晚会大家忙了一阵,叫苦叫得最厉害的文艺部居然在布景道具上花了一千多。我心生疑惑,背后拿着发票一看就发现了问题,重复报单加回扣帽子,数额不算多名目还真不算少。不过这没我什么事,所以我也就安静地走开了。谁知下午听到两个干事抱怨说他们垫进去的钱至今没给报,部长说学院不给报销。我当即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当即接过发票说我去给你们问问。握着那张单子心想,赵姬你可真够贱的,又不缺那几个钱,居然连底下人的钱都抠。总共捞个不到三百就下这烂手,真他妈下作。亏她平时还好意思板个阶级斗争脸去吓唬人。

我把那些发票拿给老许看,老许叹口气说,没办法,历来都是这样,除了院方许诺的赞助回扣外他们肯定得再打闹点,要不就没有动力。我只能保证我的任期内不出现这种事情。

老许也是个麻烦,这厮自从上次偷袭得手,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蠢蠢欲动得机会就琢磨着攻坚。经常坐着坐着就伸过来一只黑手,探头探脑防不胜防而且定位准确。真怀疑丫以前全是装的,什么纯情少年!这手法若不是大量观摩a片,必是长期实战演戏的结果。貌似忠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狡猾的狼子野心,这孩子是个搞政治的材料。开始我不大答理他,只当是杨琼吧。后来实在闹心了我一把把他爪子甩在课桌上,正颜厉色告诉他收敛点,不是谁都是赵姬。女子防身术里全是些撩阴腿之类的狠招,我不想因为自卫过度整得他断子绝孙,不是怕蹲班房,是怕还得照顾他一辈子。老许呆了片刻,又一脸委屈地趴下了,再没吭声。

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停在楼下的白桦林边,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不爱是吧从来就没爱过是吧?”

“我”我也觉得有点过,毕竟我们学校到处都是卿卿我我的一对儿一对儿的。老许也是发育正常,有需要也可以理解。可是我是真的忍受不了,曾经尝试拥抱尝试交流可都没有用。我做不到。

“我大概是没法去爱什么人了,”我努力挤笑“对不起如果你要走我不会强留的。”

那天我心情烦躁至极,回到寝室老马歪在床上听歌磕瓜子,音箱开得震天响,瓜子皮掉了一地。我突然觉得怒火上升,提把笤帚扫地,扫完了一扔簸箕爬上床戴着耳机听听力。满心烦躁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拉起床帘睡觉。

隐约听到老马还在吵吵。妈的爱谁谁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手机响,老许的短信“原谅我吧,我是太在乎你了。”

我突然想起高中时韦君给我递的最后一张小纸条,是whenamanlovesawoman的词:

whenamanlovesawoman

deeinhissoul

shecanbringhimsuchmisery

ifsheisplayinghimasafool

he’sthelastonetoknow

loveingeyescanneversee

我靠在被子上,看南怀谨的书,里面有一副对联:夫妻原是缘,善缘孽缘,无缘不合;子女皆是债,讨债欠债,有债方来。

如果真是这样,我前世一定是个乡镇干部,收发过很多白条。而老许loveingeyescanneversee我冷静地想,想邪恶地笑一下,努力很久还是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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