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的花费,说来,与他的家室,还真没什么关系。
因为大家都晓得的,他的收入,俱是由倩依女士打理,自己很少接触的。每逢用着的时候,便向姐姐伸手,仿佛讨要零花钱一般。
前次电影大卖,跟随他拍摄的人,都得了鼓鼓的红包,在传闻中,是平日所得的好几倍。在这方面,他依然是没什么变化的。
能明显感觉到的,大概是报社财政的削减。也许是投入的已经足够,现在不需要大把花钱了,报社的工作人员没有再继续扩招,只是在进行新老交替。
倩依女士比以前来的忙碌,会议一场接着一场地开,见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张先生也一直跟着,不时会说上几句要求。至于要干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肯定有些大动作,或许是成立新公司之类的……”
这是《桃源报》自己的人员写的,因为近水楼台,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
当然,作者的职位看来不高,并不能接触高层的秘密,所以语焉不详,都是一些猜测而已。但多少透露了一些信息,同时也令人感到好奇,报社的工作人员,竟可以随便写有关自己老板的内容,《桃园报》的工作作风真挺奇怪。
“吝啬是一个草根,向上流社会过渡的标志。
经过了两三年的光景,张斯不再是一个顶着‘才子’之名的少年了。见了那么多世面,遇了那么多人物,随着名声渐增,终于明白自己是什么人了。
不能当一个土豪,这是肯定的。
任何暴发户的作风,都会影响他儒雅的形象。张斯如今是一介名流,虽然钱并不如那些豪门子弟多,可品味却是最拔尖的。越是上流的社会,越难见着粗糙的花费,因为低调的人,才知道奢华的本质。
我想,张斯可能会买一辆汽车,并不起眼,却是世界上的限量版。
他以前的作风,是我不能认同的,修个图书馆,买了大量廉价的数目;建个小花园,种上那么多常见的花样;宴请来访的游客,一下子都有上百人……这不是一个优雅的做派,倒像是‘大腕喝酒,大块吃肉’的土匪。
应该将钱财集中起来,不要漫天飞洒,去买那些最精致的东西……”
不知是哪位热爱小资情调的人所写,尽管对张斯的改变表示赞同,可惜张斯本人听到了,大概会感觉好笑,难以认同他的说法。
“我需要说的是,张斯向来不是草根,根本没有什么转变。
他家是书香门第,本就是名流一系,秋枫先生过世后,生活落魄了些,作风并没改变什么。以贡献而论,张斯的成绩,比其父来要大的多。
秋枫先生也是热心肠,可惜囊中并不丰厚,接济亲友倒还好些,便利社会则力有不逮。他倒是也写过几本诗集,几本散文集,但与张斯的风行天下相比,就显得十分窘迫了,基本属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前次曾听谢敏振老师说过,有一日校中老师聚会,谈及了秋枫先生。因为有几位是当地的学人,与他曾有些交情,便提议道:‘何不将你父亲的文集,稍稍整理,重新发行一下呢?’
自己的文章能印刊于事,大概是读书人最大的愿望之一了。所以古人常将父辈祖辈的文集编纂,出费付梓,以告慰先人。听到这个提议,许多人表示了赞同。今时不同往日,只要在页眉上写‘张斯之父’几字,便不愁没有销路。
张斯听了,却摇摇头,说道:“我父亲人品不错,可惜读书太少。”
当时大家听了,不禁莞尔,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秋枫先生是当地名士,以文雅著名,自然有几分学问的。张斯说‘读书太少’,则表示他写的东西不好,而作为人子,没有鄙薄父亲的道理,只能说他的眼界十分高。
以他的学问才华,自然也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所以其他人听了,都感觉好笑,生出这样才高八斗的儿子,自己的光芒怕是全没掩尽了。
张斯修的几所图书馆,在桃源还是挺有名的。使用率非常高,颇令人欣慰。按他的意思,图书馆是给人看书的地方,而非像咖啡厅那样的恋爱休闲之所,书本最注重的是排版齐整,字迹清晰。
他倒是专门请人搜寻各类书籍,却以实用为本,并不在乎精装与否……”
这是一位作家写的文章,与谢敏振是好朋友,所以才知晓了一些校中的趣闻。他也是见了大家的议论,来凑凑热闹。本意并不在辩驳别人,所以文中只淡淡地提了几句,倒是于自己听到的事情,花了许多笔墨记录。
而张斯那句“我父亲人品不错,可惜读书太少”,可是雷到了不少人。
没听过这么说自己父亲的,看来张斯同学的坦诚天真,还是一如既往嘛。话里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对于自己的亲人,自然也不用虚伪地客套。由此倒可知,他自己的学问是很好的,并且还颇为自信呢。
这桩趣闻被许多人讲述,在大学的文学系流传尤广,学生们听着,总感觉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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