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刚在镜子里的眼神像是埋藏的猛兽,那么此时的阴影下,男人漆黑的眸色更像丛林里眼睛泛着猩红的野兽,尤其是看向她时,甚至透着某种欲|望。
像是预料到男人下一步动作,程纾刚想转过身走,却不曾想身后倏地涌来一波赶着上前和主唱互动的年轻人。
一群人乌泱泱的在附近挤来挤去,随着人流涌动,腰背不知被谁推攘了下,踩着高跟鞋的她一时间没站稳,随着惯力控制不住似的往前踉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正好站在男人面前。
垂下的指尖像是为了找个扶手,此时正抵在男人肩前,两人之间距离间隔仅不到半米,温热的呼吸交替,像是幻想中的亲吻。
霎时间,仿佛世间静的只有他们二人,连怦怦直跳的心跳声好似在嘈闹的环境中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纾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宽大的手掌正好顺势紧紧地低在她腰间,似有若无的摩挲着。
整个人像是被触电般地颤了下,她用力挣扎着想要逃脱,可男女力量悬殊,更别说对方早就做足了准备。
仅隔着单薄的衬衣,感受腰间滚烫温度以及越来越紧的力道,浮浮燥意涌上,她紧抿着唇,生气的问:“陈惟朔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陈惟朔俯身将女孩完全揽在怀里,不断收紧的力道像是再抱丢失已久的瑰宝。四周昏暗,温热的气息喷洒似有若无的落在耳廓,像是压抑克制许久,他嗓音又低又哑:“程纾,别躲我了。”
熟悉的怀抱与触感以及熟悉的气息,这一切都将她的思绪拉回八年前。想到两人曾经的过往,以及当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有根刺一直扎在她心里面似的。
就好像在提醒着,她根本无法忘记他。
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气味,情绪渐渐稳了下来,她紧闭着双眼,淡声道:“没躲你,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早过去了。”
抱着怀里的女人,陈惟朔真有种快要疯魔的错觉,尤其是再听到她和别的男人有接触时。
“真过得去吗?”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陈惟朔紧紧盯着眼前女人,似乎想从中看到些什么。
可她神情太过淡漠,连一丝都没透漏。那一刻,向来运筹帷幄的他,竟再次因为她慌了神。
清吧无疑是暧昧的代名词,成年人的荒唐一夜多半是在这种环境下开展的,两人暧昧的姿势在这里并不会引来异样的眼光。
听着男人所说的,程纾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她强忍着泛着酸涩的情绪,自嘲似的扯唇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过不去?难道忘记你是件很难的事情吗?”
这句话她说的艰难,尾音还未落下,泛红的眼眶却已经出卖了她。
庆幸的是头顶束光正好消失,身前男人并没有看见。
像似怕女人再次逃走,宽大的手掌完全禁锢着女孩腰肢。陈惟朔沉着声问:“那躲什么?”
程纾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别过视线将自己完全藏匿在角落的阴影中,不再去看他。
“已经分手了。”她嗓音很淡,似乎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谁见到前任会迎上去,傻子吗?”
“行,程纾。”舌尖紧紧盯着左颊,他像是被气笑了那般,抵在女孩腰窝的手掌往上揽着,俯身往前凑去。
两人间隔本就近,男人鼻尖剐蹭着女孩白皙的脸旁,气息逼近,在唇瓣将要重叠的时候,男人顿了秒,低声道:“别想忘记我。”
话落,他缓缓闭上眼,在女孩唇角轻轻吻了上去。
很轻的吻,没有任何动作,如蜻蜓点水那般。
酒意蔓延,感受到唇角湿漉的触感以及淡淡酒香味那瞬。那一刻,程纾大脑忽地哗的一声,全然空白。
反应过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之后,羞愤的双眼蕴着一层泪水,想到那天在医院碰见和他同行的女生,她睁大双眼,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挥了上去。
“啪”地一声,手心与颊边的触碰在这嘈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明显,却又很快融入耳边的音乐中。
“你在做什么?当前几年发生的事情不存在吗?”微张的唇角止不住微颤,望着眼前微侧着颊边的男人,眼眶中含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耳边哄闹的音乐声不断,她默默深吸着气,强硬的从男人怀里挣扎出来,嗓音很淡:“陈惟朔,放过我,别再出现我面前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朝人群中走去。
豆大的泪水像是止不住那般不停的掉落,内心翻涌的情绪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而手心传来酥麻的痛感更像是在提醒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的事情只有她记得。
明明她就要忘记了,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自己眼前。
模糊的视线在这昏暗的环境跟半个瞎子没什么区别,她强迫自己调整着情绪,按着记忆中来到几人摆满酒瓶的桌前。
此时曲夏如和陆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聊的正欢。
嘈杂的声音遍布每个角落,陆烨瞧着她一个人回来,下意识问:“陈惟朔呢?你俩不是一起出去了吗?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闻声曲夏如也顺着朝身旁看了过去,瞧着好友不对劲的情绪,直觉没发生什么好事。
她轻声唤道:“纾纾……”
拿包的动作不动声色的顿了秒,指尖拂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垂下的长睫遮挡眼底的情绪。
程纾没搭话,起身道:“抱歉有点事,我先走了。”
尽管刻意放缓的音调,但哽咽声听起来仍格外明显。
“程纾……”陆烨像是听出不对劲,可眼前女人坚毅的身影头也不回。
“完了完了,全完了,瞧你这破嘴,你说好好的你们两个今晚来喝什么酒,家里不能喝吗?”曲夏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拿着衣服上前追去,临走前只愤愤留下一句:“你跟陈惟朔都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平白无故被骂一顿,陆烨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但仔细一琢磨,他张着像似失声的喉咙,喃喃道:“该不会哭了吧……”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什么,朝人群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