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跟你走的,更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跟他分手。”
随着话落不到一秒的时间,耳边忽然响起“啪”的一声,紧接着颊边传来火辣的刺痛,顺着耳廓直至遍布全身。
这一巴掌,无疑将房间内的怒火点到了最高点。
师娴没有给她反应时间,歇斯揭底道:“程纾!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吗?”
女孩眉眼低垂,颊边传来的刺痛如无数银针扎着。强忍着痛感,她缓缓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眶,语气冷静又淡漠:“为我好?从小到大你有问过我一次意见吗?”
师娴怒气难忍,刚准备拿着一旁水杯砸过去,却不曾想刚举起的手臂被程奕良完全紧固住:“你还想再打孩子吗?”
程奕良没有再给师娴说话的机会,从她手中躲过水杯,又绕过师娴将女儿送回房间里。
“先休息会儿,爸出去跟妈妈说会儿话。”
程纾眼眶蕴着明显泪水。她顺势坐在角落环抱着身体,抽噎着始终不张口说话。
望着眼前自我封闭的女儿,程奕良无奈叹口气,转过身关上房门。
直到‘啪嗒’声响起,昏暗冷清的卧室才恢复先前的寂静。程纾独自蜷缩坐在飘窗处,刺痛的颊边贴着冰凉的玻璃,耳边传来的仍是外面不断争吵的声音。
酒店的隔音并没有那么好,再加上争吵的两人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想法,一句接着一句。
“好好说话你动什么手?”程奕良强压着怒火:“你看把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师娴也有点后悔,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在女儿面前动过手,更别说打在她身上。
但此时听着程奕良的一番话,她紧皱着眉抬起头:“那不然呢?我要随着她跟那男的来往吗?程奕良,你有别的孩子,可我只有纾纾一个,我不会跟你一样放任不管的。”
“这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程奕良知道师娴脾气,现在就算说再多她也不会听进去的。顿了秒,他又说:“好,咱先不说这个,你知道大学转学多难吗?你怎么不合我商量就做出这个决定?还是说你早就打算好带着纾纾移民?师娴,你别想这出,我不会同意的!”
师娴抬眸,疲惫地双眼直直盯着眼前她曾经深爱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她长舒着气,语气平静:“纾纾是法院判给我的。而且,你想让纾纾走我的后路吗?背叛的滋味好受吗?程奕良你当时是快活了,你知道我多长时间才走出来吗?转学这件事你没有说话的权利,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会带她走的,还有这两天,她没跟那男生断了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门一步,我会说到做到。”
“师娴,对孩子别太极端。”程奕良说话没了底气,缓缓道:“父母做的事别强安孩子身上,万一那孩子是好孩子呢?”
“可你也说了万一,我也不知道没想过这个万一。但是程奕良,你是男人你了解男人,也知道这种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有多少。”师娴胡乱拂去眼泪,浑身没有一点先前的精致:“那孩子先前的所作所为你没听过吗?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的纾纾跟那种男的在一起,我就受不了。”
听着这段话,程奕良沉默了许久。就在程纾以为他离开的时候,眼前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门外白炽光顺着门的缝隙洒下,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程纾下意识挪动着身子,刚准备起身时,门边人按了下一旁开关,原本昏暗的卧室随之变得骤亮。
肿胀的双眼还未适应,等再睁开双眼时,程奕良已经随她一起坐在对面飘窗的位置。
年过半百的程奕良此时眼角堆满了褶皱,瞧着对面女儿泛红的眼眶,他坐在一旁无奈地叹着气,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纾纾,妈妈做法是偏激了点,但这一切都是想让你过的更好。”
又是这一句。
从小到大来来回回反复说的都只有这一句,时间长了就连邻居也都要在她面前说着这一句。
眉心传来的痛感不断加深,听着父亲说的话,她仰着哭红的巴掌大的脸,眉眼中的倔强将要溢出来那般:“因为这一句,我就要被迫遵循你们的想法吗?”
“爸……”程纾没忍住,眼泪又再次顺着颊边一滴一滴落下。
她哽着嗓子呜咽道:“陈惟朔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他对我很好……”
瞧着女儿这副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师娴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程奕良安抚似的摸着女儿发顶,语气无奈:“爸知道,可你妈说的也并非全是错的。”说着,程奕良起身朝门外边走边说:“爸知道感情没那么容易断,这几天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出国的事情我会再和你妈说的。”
说完,不等女儿回话,一道刺耳的铃声回响在卧室内。随着电话接通之后,稚嫩的童声透过听筒隐隐传来,之后程奕良也没再多说,只留了句“明天再来”便紧赶慢赶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程奕良离开之后,四周又再次恢复先前般的寂静,没一会儿,师娴那边又接了通电话,叹息声伴随着谈话声再一次传来。
她知道今天回不去学校,以师娴说到做到的性格,这两天根本不会放她走。
独自在房间内坐了会儿,可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起身将灯关掉之后,又随手将房门反锁。
四周太静了,静到连周遭一切感观都无限蔓延放大。
颊边不断传来的痛感惹得她无法静下心来,她无声地流着眼泪,指尖紧紧攥着领口项链上的吊坠。
指腹细细摩挲着吊坠上的轮廓,她忽然想到了陈惟朔。
迎着雪从别的城市赶过来找她,只为了和她当面说爱的誓言。
寒冷的雪夜,少年热烈的爱意让人无法忽视。
想到这,她不禁又想到师娴刚刚一番言论,眼泪在此刻再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这样对她。
眼泪模糊着视线,她颤着指尖拨过那通熟悉的电话。
耳边不断回想着嘟嘟嘟声,直到想了将近一分钟,对面才缓缓接听。
“纾纾。”刚从赛场上下来,陈惟朔累的喘着粗气,拉长的尾音里透着止不住的兴奋:“回学校了吗?”
程纾张着发哽的喉咙,尽管在强忍着,可抽噎声仍带着明显的哭腔:“没,我不在学校。”
“怎么哭了?”察觉到女孩情绪不对,陈惟朔眼神制止身旁刚准备说话的陆烨,随后来到相对安静的环境,语气急促的问:“被人欺负了?”
耳廓边回响着男人关切的嗓音,内心藏匿的情绪再次涌上,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眼泪就像开闸的泉水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