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夜的黄昏,她偷偷在假山里头烧纸钱,不料被大哥撞见了,原本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掩饰,薛淳走近一看,明白过来,叹气说:“我还以为你当真没心呢,姨娘对你那么好,你若果然半点难过也没有,那便与畜生无异了。”
薛沁抱着大哥哭了个痛快,后来莫名其妙睡过去,薛淳将她背回房,也没有对第三个人说起这个秘密。
她不知自己是对这个家有依赖,还是对大哥有依赖,年少的时候总想,就算一辈子不嫁人,留在这府里,即便做个老姑娘,她也是愿意的。
可惜女子终归要找婆家,十四岁那年,父亲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原本十五岁就该出嫁了,只因夫人舍不得,她自己也不愿意,生生拖了两年,最后还是在父亲的权威下硬逼着坐上花轿,就这么嫁给了苏州卫指挥佥事之子王简。
作孽的是,王简这人相貌平庸,一身蛮力,喜欢舞刀弄枪,对闲情雅趣一概不通,十分不得薛沁欢心。
最初几次回家,薛沁嘴里没有半句好话,哭着喊着打死也不要跟王简回去。
夫人劝道:“我看他在你面前伏低做小,讨好赔笑,应该对你不错,女人这一生最要紧的不就是嫁个如意郎君吗?赏心悦目的皮相在言听计从的宠爱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薛沁听不得进去,她的三个哥哥都是风流倜傥的人物,眼睛养刁了,哪里看得上王简:“爹爹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一个粗俗的武将?他面貌丑陋,品性更加庸俗!我讨厌他!想到要和他同床共枕,我就忍不住作呕!”
虽是气话,却也半点不假,成婚之后薛沁根本不准王简碰自己,晚上就寝,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床下,饶是如此她仍旧觉得万般嫌恶。
直到一年以后他们才圆了房,王简那匍匐般的姿态终究得到了薛沁的怜悯,她对他极坏,脾气暴躁,出口伤人,而他始终忍让,任打任骂,像捧仙女儿似的捧着她,圆房以后也不曾有变,就这样过了七年。
七年后的薛沁对王简仍旧没什么好脸色,回到娘家,上夫人房里请过安,匆匆打发了他走,夫人见状拍拍薛沁的手,劝道:“你这般任性,他迟早会伤心的。”
“俗人一个,知道什么伤心?”薛沁皱眉:“若真那样倒好,我巴不得他厌了我,去找别的女人,谁稀罕呢。”
夫人摇头:“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口无遮拦,这种话传出去像什么样?”
薛沁抿了抿嘴,抱住夫人的胳膊嘟囔:“好了,我不说便是。”
正闲话着,外头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孟萝搀着薛淳进来了。薛沁一见薛淳就立即红了眼眶,忙起身迎去:“还是大哥疼我,这么快就来了,不像二哥和三哥,没良心的瘸了腿,这会儿也不来看我。”
薛淳笑着敲敲她的脑门,道:“不许这样议论兄长。”又打量说:“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没羞没躁的哭鼻子呢,丢不丢人?”
“才没哭,是被你身上的药味儿熏着了,”她亲昵地勾住薛淳的胳膊:“大哥身子可好?如今还是吃那些药吗?”
孟萝在一旁笑:“看来我是多余了,四丫头眼里只有她大哥,压根儿瞧不见旁人呢。”
薛沁这才望向孟萝:“嫂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