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丫鬟吓得通通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薛涟把她满脸的厌恶之色装在眼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心就跟着凉透了:“你以为我想来?”他知道怎么伤害她:“瑶儿现在有孕,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发脾气,我只说这一次。”
“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发脾气,”轻蘅看穿他的意图,极快地冷静下来,鄙夷道:“只要你们别出现在我面前,别脏了我的眼睛,自然井水不……”
薛涟不待她说完,转头就走了。
与此同时,夏潇院里,未絮正在服侍薛洵晨起。丫鬟们端着脸盆漱盂立在一旁,未絮亲手伺候他洗漱,之后梳了头,熟练地为他穿上品服,从后面绕到跟前,系好盘扣,整理领子,然后束上腰带,嘴里随意絮叨说:“二爷昨日不在,没看见三奶奶发脾气,好生厉害,连大奶奶也不放在眼里呢。”
又道:“我听闻她祖上曾入过翰林院,如今虽跌落了,但书香门第的女子,清贵高傲还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
薛洵“嗯”了一声。
她继续:“瑶姨娘倒很随和,她是扬州人士?”
“茶肆小家之女。”
“看着倒不像。”
薛洵说:“家里地方大,人也多,你平日不要随处乱跑,别管闲事。”
未絮撅了噘嘴,小声嘀咕:“那还算一家人么。”
薛洵瞧她一眼,哼笑道:“从前听你姐姐讲,你自小在家便喜欢管这管那的,现今看来,确实不错。”
她有点脸红,又听他说:“薛府和柳家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们金玉满堂,我们只是庸碌寒门罢了。”
薛洵闻言低头一撇,随手捏捏她的下巴尖,旋身拿起乌纱帽:“我去衙门了。”
未絮将他手指的余温揣在心里回味半晌,虽没品出个什么来,但那一丝调情的意味仍叫她十分受用。
她如今懂事了,在男欢女爱上虽说依旧生涩,可毕竟知道了闺房之乐的好处,知道女子因为夫君的疼爱而光彩照人,容颜娇嫩,如同润雨滋养花蕊,缺之则会枯萎。她对薛洵有敬有怕,但更多时候会提醒自己要把他当成情郎对待。自古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固然可贵,可少了情趣二字却索然无味。在这一点上,未絮比她姐姐多了些天赋,更懂得操纵自己的柔软和天真,并且收放自如。
至于说她爱管闲事,她确实有这个毛病。只因自小在家足不出户,整日无聊消度,一个女娃儿,又不能随便出去,只好留心家中琐碎之事,每月开支多少,进账多少,哥哥去了哪里,有什么新鲜好玩的,大大小小她都爱问上一问。
如今嫁入薛府,偌大的宅院,粉墙高耸,时常觉得幽深阴沉,难得有年岁相仿的姐妹在一处,为什么不去走动呢?
午后,未絮牵着欢姐儿的巴哥到秋汐院小坐,她可没有忘记三奶奶昨日在这里是如何给大奶奶甩脸子的,于是始终赔着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狗,就像给轻蘅顺毛似的,说:“昨夜这畜生把欢姐儿的手给咬了,二爷不准再养,我来问问三奶奶这里方不方便收留?”
轻蘅淡淡一撇:“我可没这闲工夫。”
未絮叹道:“那便只有丢出去了,可怜的小东西,没人要它,指不定过两日就给饿死了。”
轻蘅动了动唇,僵硬地说:“阿弥陀佛,留在我这里吧,造什么孽呢。”
“好呀。”未絮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