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卫手中,且莫说那开了刃的腰刀,就是这一身夜行衣也说不清,谋逆之罪即便得以申辩,也要失了皇父之心,岂会将他放于军中?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人,竹篾窗纸透进一点月光,他倒是气定神闲端的是个的样子。奕枫道,“你今儿怎么寻到我的?”
片刻的沉默,林侦道,“你跟不上我,定是会再找旁人。”
奕枫一惊,啊??他知道!奕枫早就料得小丫头的失踪定是七哥动的手脚,遂起先跟踪的就是他,却不曾料到这厮狡猾异常,要么几日不出宫,要么一匹马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巷里,根本无迹可寻。
“你横竖是要与我过不去!可你能藏,我就能找!今夜你搅合了我,我再寻旁的招儿。沐芽,我是一定要找到!”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又势在必得,林侦闻言丝毫不觉意外。觉察到奕枫跟踪他,林侦甩掉尾巴后并未多想,以为骄傲的王子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抢了人不过是想找出来出一口恶气,谁曾想自己不过是让王九小心地查看几天就发现他在追踪武方。
原本林侦也犹豫管还是不管,昨天去看望芽芽,小丫头伤情好转,扶着她没走几步就踮起脚咬了他的耳朵,支支吾吾地说她走前给奕枫留了一封信。听完信的内容,林侦大惊,看了这封信,奕枫不疯才怪!
“我不是想搅合你,只是,”林侦轻轻吁了口气,“有些事想告诉你。”
“何事?”
“沐芽的身世。”
闻言奕枫立刻皱了眉,一副绝不肯信的模样。林侦没有理会,只道,“你觉着她新奇,贫苦的小宫女不但读过书还会西方的格致学,只要牵扯到题目,天大地大不如题目大,欺君犯上,口无遮拦,是不是?”
他一字一句像亲眼所见,奕枫虽仍是十分抵触,却到底竖起了耳朵。
“我告诉你她的来处,你便明了。沐芽是个弃婴,被一个西洋传教士捡起来带到了西洋。在那里长到十二岁,又随义父回到大周,可惜长途颠簸,义父恶疾死在途中。她年纪又小,为了吃口饭就卖身进了宫。”
“西洋??”奕枫惊讶,难道她说的“树上”是指西洋??想了想,她虽然格致学十分厉害,可正经的圣贤诗书知道却不精,写出来的信也毫无章法可言,倒是对得上,可是……“不对啊!她只说她有哥哥,从未提过什么义父啊?”
“那传教士□□当行善,哪里会真做父亲,同行好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年岁长些又常照顾她,两人自然亲近。”
“……哦。”奕枫应了一声,依旧将信将疑,“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两个……究竟是怎样?”
到底还是问到这个,林侦道,“从小漂泊,沐芽并不十分清楚疆域之界,只知道那地方离得十分遥远。我在颐和轩的时候夜里出来正捉到想逃跑的她,也觉小丫头言谈新奇、有趣,便常找她出来说话。后来,我派人出去找到她哥,才知道原委。”
“你找到她哥哥了?在哪儿??”
“京城谋生艰难,他已经走了。临走前,把沐芽托付给了我。”
“哼!”奕枫冷笑一声,“他倒便宜!皇子自是好靠山。”
“异姓哥哥很是疼爱她,托付我不是为的我是皇子,而是因为小丫头与我十分亲近。”
奕枫立刻咬牙,“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想知道为何么?”
“不想!!”
“因为啊,”林侦转头对上奕枫的眼睛,微微一笑,“我与她那个哥哥长得十分相像。”
“怪不得她一直想叫你哥!”奕枫忽地展了眉头,又拧住,“所以你就趁机欺负她??”
“玉佩的事确实是我的错。”林侦说着,低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麒麟珮递给奕枫,“你看,与你的那枚是一对。是当年皇父赐于我母妃之物。自你得到,我一直想拿过来照着再雕制一块配成一对,做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