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身冷寒的戾气,沈袭月大步流星走出,踏出后甩上了门,倾时又颓然地靠在了门上,眸色一点点幽暗下去,再不复一点怒意的光彩,掩在墨发间的那张俊脸,平静的表象,掩藏不了失落与害怕。
她为什么那样伤心的哭,为什么要对他隐瞒到底,若不是刚才……他趁她不备,贪婪卑鄙地亲了她,所以她一下子就难过了……他早该知道自己丑陋不堪,不该奢求那样的温暖,纵使忍不住,很想靠近,也不能逾越。
梯子下的落荒而逃,这次偷偷的哭泣,她是不是讨厌他、厌恶他!
可是为什么守着他时,握着的手柔软紧扣,喂粥时每一勺都细心晃热,今夜面对敌人更是不顾性命,冲到他身前保护……她对他的好,令他丧失了自知之明,变得不识抬举起来,妄想贪婪得到更多温暖!
终究,是他贪婪……
有些感情太过珍重,我们既希望于得到,又因为太过在乎,一边在害怕得到,一边又害怕失去。
雾气氤氲间,苏槿拿手背抵着额头,迫使自己情绪镇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不暴露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样的事,她做起来分外得心应手,十几年的时间,家族间的争斗与算计,她过早学会了粉饰描绘一张脸谱。恰到好处,骗过她们的眼睛。
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公主命,家境优越,未来的路早已被人用金砖铺好,一路上父兄庇护着长大。
她们生下来就是公主,苏槿不是。虽然条件和机会卡不平等,但是她只相信越努力,幸运卡就会越来越多。谁能成为最后赢家,不能一概而论。
再者,她也不想做男人的附庸品!婕妤宠姬,不过捧你时是水晶,弃之兮你就是玻璃碎碴子。
她要依靠自己做女皇,时时掌控住自己,不陷入任何看似华美却万劫不复的深渊去。
然而,就是这样因从小无人庇护,苏槿就一直活在自己筑起的,层层包裹严实的保护墙里,她不对外人有一丝信任,好的坏的人都走不进来。
她把自己的心,也用坚冰封起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越来越不去看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按着最不会受伤的方式,去运行自己。
走到屏风一旁,苏槿抚上置案几上的外裳,这里放着一整套叠得整齐的衣裳,有抹胸里衬外裳。
她脱下裹着的毛巾,略看自己的身材,比十八岁时候的自己,不知瘦小了多少,小腰不盈一握,腿也细细的,胸部更是缩水的厉害,扮男装也不成问题,这样的身材在这个时代应该算很差吧。
还得再养两年,她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模样也彻底长开,身子也丰盈一些,到时候跟严沁雅比一比,说不定也不会差她很多……
苏槿此刻自是想不到,她的容颜越长越了不得,后来与严沁雅齐名,成了名动天下的倾城绝色。
她穿好抹胸里衬,手感摸上去事质地真的超细腻柔软!苏槿发誓,这辈子没接触过这么舒服的面料,她不由自主捧过外裳,脸蛋贴上去蹭了蹭,感觉跟肌肤一样嫩。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衣服!
袭月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面料?她一个从小在江南丝绣里长大的女孩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面料。他又是从哪里拿到的……
微微沉吟着,苏槿拿起外裳,白雪似的长裳,如月光宛照流苏缓缓垂落,直襟月白线如丝如缕,裙摆和袖襟几处零星的,缀着湖蓝云锦织綉,精巧清雅,细琢雕镂的湖蓝织绣,穿上恍若漫溯而来的洛水伊人,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苏槿穿上之后,原地微微转了一个圈,衣袂缥缈,湖蓝织绣,浮光掠影,美得不似尘中人,真的像月下镜湖,凌波漫溯而来的仙子。
这身衣裳也太好看了吧,苏槿摩挲着袖口精致的绣线,低头琢磨着,陷于自己的思索,出神之中走了出去。
没注意到,沈袭月就倚靠在门边。
他原是垂眸凝思,忽的鼻尖掠过淡淡的幽香,似露幽静,似花清漾,这是她的香味。
雾气弥望出来,他缓缓抬起头,见到身侧的她,一袭墨发垂落在耳畔,衬得粉色的充耳秀莹,更显可爱诱人!
她肤如凝脂的小脸,微薰的白里透红,光洁的雪颈残留着小水珠,墨玉点漆明眸,樱唇微弯渥丹,眉眼绝色如画,清丽绝颜的脸温婉似玉,晶莹剔透,一袭湖蓝缀襟月白裳,腰间的丝带在如柳腰际轻轻绾了个结,完美得衬出她飘逸清灵的气质。
他不禁一时看怔了去!呼吸在瞬间被掠夺一空——
苏槿回过神来,发现沈袭月就站在身边,两人距离靠得非常之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她骤然之下退开,手腕一下被他轻巧拿捏住了,温热的大手继而握上了她的,苏槿发现他手心的温度灼烫得吓人!
她低低唤了一声“袭月”。
他已挑开她外裳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