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开学以来这三月里下了十几场雨,转眼到了月末,春意早已淋透了环伺学校的山水,万物复苏,各种“可爱”的小动物也开始活动了。
沈皞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课室窗台上的一只绿背甲虫上。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先是感到脑袋枕着的手臂一阵发麻,抬头见四下具是如胶似漆的黑,再眨眨眼,才看到远处的几点灯光。
他原地思考了几秒,想起来了——还有两天月考,晚修结束后他留在教室自习,不知怎的就睡了,最后一个走的同学可能没仔细看就拉闸走了人,他陷在一片漆黑中自然睡得难解难分,巡楼的保安估计也没发现他。
自从上回和谭奕成一块撑伞回宿舍,他在心里搭了个目标的蓝图,隔天就写了几页纸的计划,开始用功了——虽然在他的定义里,这些日子的努力显然远远不够,可目前他其实还放不太下别的东西,比如想读的书,还有篮球——他还没有找到那个平衡点。但现阶段他只纯粹地想证明一件事给自己看:他是有能力赶上学长的。那个一时冲动暴起的扣篮也好,这次好好学习的计划也好,缘起都是谭奕成,不过他也清楚这些其实都对自己好,只是学长的存在让他更有理由和动力去完成这些事。
沈皞等自己的大脑恢复清醒,抬手看了一眼表:两点二十六。
或许自中考后自己便许久没有这么努力了,身体适应不太过来,最近休息也不是很好,这会一困起来,竟然连膈着他硬邦邦的骨头也能睡得这么沉,还睡了四个小时。
眼下沈皞已经毫无睡意,事实上这个点还留在教学楼里是他人生中一新奇体验,他打算好好感受一下,便也没收拾什么东西,两手空空地走了出去。
夜色中静寂的校园仿佛蛰伏的巨兽,有鲲鹏之力,可图南冥。
学校里还是留了那么几盏灯,孤零零的插在黑暗中,不见月亮,或许隐在图书馆后面。偶尔有风,柔柔地拂来,又柔柔地过去了。这种小天地间仅他一人的情怀真实又新鲜地闯进了沈皞心里,此刻连吸入肺中的空气都是格外新鲜的。沈皞四下看了看,不见保安,便安心地走上了几栋教学楼间的连廊。
四周很静,仅有一些来源不明的嗡嗡声低低地响着,或许是学校供电系统的声音,混杂着山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皞心里也愈来愈静,仿佛四肢放松地缓缓沉进了一汪无波的水里。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在被自己的腿带往图书馆的方向,过了这个转角,便是几个星期前他和学长吹风的那条走廊了。
他再走了两步,目光一转——栏杆边上一个人影撞进了他的视野。
沈皞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学长。
他停下脚步,定在原处。
对方没有发现他。
手臂搭在栏杆边上的人望着远处,小半边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柔和而宁静。
夜半的风依旧在吹,让挂在消瘦身躯上的校服微微鼓动。扬起——落下。
袖子下露出半截手臂,透出一种象牙般洁润的白。
有什么变得不对了。——在此刻弥漫的那种宁静温柔地吞噬了他,他的心大片大片的塌陷进了柔软之中——沈皞定定站着,一股冲动占据了他的脑海:他想走上前,从背后拥抱那个人,将他揽进怀里,低下头亲吻他,轻轻地亲吻他——
在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