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强烈了,接近正午时,人影缩成一团,只在脚边留下一小弯黑色。当地一声钟响,随后是接连不断节奏轻快的音乐。
最开始的时候逢云觉得五中的铃声有点古怪,开头那一下格外大声,有时整个操场四下安静,冷不丁来个突袭,吓得人心里跟着抖两抖。最近两天已经完全习惯,在烈日下暴晒着暴晒着,突然咚地来一下,宛如天籁。
解散过后逢云跟着高伊吾往饭堂走。
路上全是穿绿色迷彩的高一新生,抽掉腰带甩开外套,挤挤挨挨地通过操场出口。
高伊吾和逢云个头相当,带着副黑框眼镜,皮肤比在家宅了一个暑假的逢云还白一点,现在他左脸也被晒得红了起来,皱着眉一声不吭。
逢云原本和高伊吾并排走着,路上人挤人慢慢就落到后面。高伊吾走到饭堂门口,站在阶梯上等着逢云,表情有点糟糕。
“不好意思。”逢云赶紧道歉,他知道高伊吾心情不太好。
原本逢云的铺位是冲着空调口的,刚来的时候高伊吾主动提出和逢云对换床位,是真的真的十分怕热——对怕热的人来说夏天军训简直就是噩梦了。
蒋晓光呢,也是易热型,但凡从外面回到宿舍,总是一头闪亮的大汗。但蒋晓光和高伊吾还不太一样,前者热昏头时回到宿舍就死狗一样地瘫在床上嚎两声,半小时后又神清气爽地抱着篮球出去了;高伊吾就一声不吭,皱着眉,把不爽都压缩到脸上。
逢云因为不善交际的缘故,遇上高伊吾心情不好时就不由自主地戚戚然,觉得这位室友个性十分老成,整个人罩在无形的威压中。
两人到饭堂时几个窗口的队已经排出十米开外了,他们选了相邻的两队,跟着大部队慢腾腾的往前挪动。
没过一会儿蒋晓光满头大汗的拿着饭盒过来,旁边跟着韩联。
韩联已经换上了t恤短裤,在成群的麻麻的绿迷彩里显得格外精神。他和逢云对床,军训列队时位置离小团体比较远。
“帮我要芹菜炒牛肉和手撕包菜。”韩联把两个饭盒给逢云。
高伊吾还在旁边臭着脸,蒋晓光殷勤地把他挤到队伍外面:“我来排我来排,你和韩联去找座位。”
饭堂里到处都是一身绿迷彩的学生,叽叽喳喳,吵得要掀顶。吃饭的时候,什么鸡毛蒜皮的话题都拿来嘴边过一遍:
“十三班今天又有人晕倒了。”蒋晓光说。
“我认识,”韩联刨了两下饭:“叫孙诗文。”
真厉害,逢云木木地嚼着凉拌三丝,孙诗文,这名字倒是上高中以前就听见过好几次——自己是同一所初中毕业,据传是位文采飞扬的小才女,专好写青春的迷茫苦涩,其手书小笔记本在女生之间广为传阅。
“哦,长什么样,好看吗?”蒋晓光问。
韩联跟着笑:“好看,不是和沈逢云一个初中的么,人送外号‘石榴姐’。”
逢云下意识地想说,“啊,这我不知道”,话到嘴边及时刹住,自认为有扫兴之嫌。
两个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高伊吾坐逢云对面,看起来对今天的饭菜也不甚满意,眉头就没松开过。
逢云在杂志上看过这么一个故事,大致是说有个人年轻的时候参加大型会议,每天早上总是要洗漱好几次,目的就是在洗漱的同时和旁边的人搭讪,借以飞快地认识了大部分参会者,在后续的工作中利用这一优势抢占先机。
有鸡汤嫌疑故事的真假性实在不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