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傥耐心十足地坐在中庭沙发里,一双锐眼不动声色地观察大厦的保全系统。这时只见一位穿米色羊绒大衣,挎低调奢侈品手袋,明显平时养尊处优的中年女士,从大厦的旋转玻璃门进入底楼中庭,驻足稍微张望一下,这才踩着中跟裸踝靴迈步走向电梯。
值守在电梯前的保安尽责地替她按亮上行键,并询问她此行的目的地。
“盛世人寿保险。”
中庭的良好回声使得卫傥坐得老远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中年妇女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以一种备战状态踏入电梯,不由得微微挑眉,这就有趣了。
楼上惟希已经换下平时穿的棉白衬衫灰色羊毛开衫,黑色窄管长裤,换上唐心提供的软软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的象牙白色衬衫,整件衬衫并无缀饰,只布料原有的肌理,在灯光下如同层层水波,行走之间隐隐有珠光折射。外罩珠灰色羊绒大衣,搭配吸烟裤,一双软羊皮芭蕾舞鞋,露出一截纤细脚踝,整个人显得又高又瘦。
唐心嘴里嘟囔着,“希姐你若肯听我意见好好打扮,再化一个淡妆,走出来绝对堪比明星街拍。”
惟希汗笑,“作为一个时常需要跑现场的调查员,我只要穿得简洁不拖沓就可以了。”
至于化妆,化妆是什么?可以吃么?
唐心充耳不闻,一把抢过惟希拎在手里的黑色公文包,将一只黑色带锁头鳄鱼皮手袋塞到她手里,轰小鸡般推着她的后背将她往外赶,“去去去,好好约会,不要挂心公事!回来要讲细节给我听哦!”
惟希无可奈何,转身伸手,“我的手机、皮夹、门钥匙都还在包里……”
唐心恍然大悟,从惟希作风稳健的老干部款公文包里摸出若干个人物品,一股脑儿交到惟希手里,“一路顺风!”
惟希在师傅老白自办公室玻璃窗后头探照灯般令人无所遁形的注视下走出公司,刚走到门口,前台接待员笑嘻嘻地打趣:
“希姐要翘班去约会?”
惟希虚虚在额头上一抹,甩一把看不见的汗,“搞得我不去约会好像都有点辜负你们的熊熊八卦之火……”
妆容精致的接待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朝惟希勾一勾,“希姐,你过来。”
惟希警惕地倒退一步,不意竟撞上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惟希连忙撤身,“抱歉。”
“小徐?”来人略带惊喜地唤她。
惟希听见这管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即微笑,朝来人礼貌颌首,“陆伯母。”
“小徐,有没有时间?我们能谈一谈吗?”陆母微微仰头,问。
“我们边走边说罢。”惟希伸手按亮电梯下行按键,对陆母道。
陆骥的母亲生得娇小温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陆家家境不错,陆母一辈子顺风顺水,自己是医生,嫁给同为医生的丈夫,在单位业务出色,在家受丈夫爱重,儿子英俊又争气,按理说并无多少烦恼。偏偏独子的感情生活始终是她心头的一件憾事。
陆骥从小听话,读书一直不需要父母操心,大学毕业后顺利入职,颇得领导赏识,很快获得升职。后来便认识了小他四岁的徐惟希,很快两人坠入爱河。
徐惟希安静从容,言行之间又干净利落,和陆骥有共同语言,倘使不是后来徐家母子惹出的那点事,陆骥与徐惟希站在一处,真是一双再登对不过的璧人。
陆母并不后悔自己当时为了儿子的仕途而婉转暗示惟希让她知难而退,可是她不曾料到自己的那个傻儿子对惟希情根深种,在惟希主动提出分手后,他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作为母亲,她却深切地感觉到了他的改变:他变得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下班在单位逗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从前,回到家里也很少和她交流沟通。
陆母晓得自己的作为瞒不过儿子,她只是希望他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早一点走出过去的恋情,在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也能重新获得一份爱情。她甚至将远房表妹的女儿介绍给陆骥,邀请女孩常来家里做客。可惜陆骥对女孩子始终保持着极其礼貌的距离,有几次甚至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