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之中,在这样的仰视之中,无尽的话语已然被传递。
这些日子的郁结被顷刻打散,他们回到了从前。
……
整点的钟声按时敲响,身侧的手机疯狂震动。
别苏没有去管。
此时此刻,她只能看到那个与她隔雪对望的人,在她的视网膜上,在她的瞳孔之中,是一生难忘的映像。
她清楚地辨认出对方的口型。
“新春快乐。”
他说。
随即他转过身,将一个丝绒盒子放在了那根象牙白的路灯之下,迈步离开。
别苏后来将这件礼物拿回了房,璀璨华丽的吊灯之下,里面的物品折射出明亮的光。
——那是一对橙子样式的袖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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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有宝记得那条橙子项链呜呜!
(很不要脸地说)这章是有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感觉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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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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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追更和评论的宝贝们!
爱你们!!!
(320瓶的加更我尽量这个月嗷,最近有点忙只能趁周末多写点tat)
大年初一, 因为没有需要走的亲戚,一家人都没有设置闹钟。
当然,作为一家之主的别苏父亲早早就起来了, 和来家里拜年的商业伙伴相互寒暄, 没有享受到一年的第一个懒觉。
别苏被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家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一般关上了门,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是听不见的, 但今天竟然是爸爸亲自来按铃叫她起床。
难得一见。
大年初一的应酬不都是爸爸一手包办的吗?
别苏洗漱着, 一边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边猜测叫自己的原因。
是哪位认识的叔叔阿姨来了, 让她去打个招呼吗?
以前也没有过啊。
身上还穿着将自己从头包到脚的动物睡衣, 是妈妈特意从国外买回来的小浣熊款式, 肚子圆滚滚, 甚至配了个连体帽, 十分可爱的那种。
猜测自己要见的是认识的长辈,别苏懒得换其他衣服,就这样走出房门。路过另一间卧室的时候, 她发现妈妈还沉沉睡着觉,没有一点被吵醒的迹象。
连妈妈都没喊醒, 找她是什么事啊!
别苏不解, 还带着几分没有睡饱的恼怒。
棉质拖鞋踩在地板上, 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没去按电梯,从家里的旋转扶梯下了楼。
红茶的香气飘出来, 大概是爸爸在给客人泡茶, 别苏更加肯定了来人的长辈身份。她站到客厅门外, 十分自然地伸手,在半开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还带着刚醒时的粘腻:“爸爸,我来啦。”
客厅里,在她的爸爸对面,有一位客人坐在沙发上。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缘故,别苏看不见面容,只能从穿着和发型看出来是位男士,打扮得还挺年轻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是哪位叔叔啊,还是远房哥哥?新年快乐。”
虽然没看出来是谁,但既然是过年,第一句问好总是不会有错的。
“苏苏,还没睡醒啊。”父亲朝她招手,接着把手掌按在她毛茸茸的帽子上,拍了拍她的脑袋,“叫什么叔叔,这可是你同学。”
“啊?”别苏的眸底露出一丝困惑。
关系好到可以上门拜访的男生同学,她根本没有吧?
稍微好一点的就是顾勰和楚弈了,可这两个人不说知不知道她家地址,看背影也完全不一样啊。
她的目光移到客人的脸上。
黑色的碎发,刘海散在额前。
微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流畅的下颌线……
五官与面容都是这么的熟悉。
有点像祁言。
祁言难道还有双胞胎哥哥?
下一秒,别苏清醒过来,语气中甚至有几分痛心疾首:“祁言,你怎么把头发剪啦?!”
祁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毛衣,外套也是同色的,不像平时的休闲风格,看起来比较正式。
但……
别苏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怎么看也是男款外套吧?
她在学校的那间公寓衣柜里甚至有同款,是当初刚转学的时候买的一堆男装,但因为圣兰斯帝学院对制服的管理极其严格,周末她也时常要去学校图书馆,几乎都在穿学校制服,现在那堆衣服吊牌都还没剪。
如果不是尺码不一样的话,别苏都要怀疑这是她衣柜里的那件外套了。
见女儿的确认识这位少年,两人也大概率是少年口中所说的同学关系,别苏父亲十分体贴地将客厅让了出来,将空间留给年轻人,自己则是去了书房,接待之后要来的客人。
别苏一头雾水,随便和爸爸挥了挥手,就拉着祁言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
她死死盯着祁言的头发,目光中满是心痛。
那一头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她都忘不了在自己手中的柔软触感,可现在,被剪得比自己的头发还要短一些,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很喜欢我的头发?”祁言看着别苏的神情,替她把眼睛里的话说了出来。
别苏毫不犹豫:“当然啊。”
她说着,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摸了摸对方的刘海,试图找回曾经的感觉。
祁言没阻止她的动作,看着自己的发丝在她的指尖划过,说道:“这么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别苏:“什么?”
祁言解释道:“我昨天剪下来,那些头发还没有扔掉,可以整理好包装起来,送给你。”
“不……”别苏有些惊讶,“怎么会留下来?”
祁言:“感觉你会喜欢。”
别苏迟缓地点了点头,还是出声拒绝:“不了吧,虽然我的确很喜欢,但是那是它们在你的身上的时候,而且,送剪下来的头发什么的,有一点点像惊悚片,谢谢你。”
意识到话题莫名其妙偏了,她关心的不是剪下来的头发要被怎么处置,而是祁言为什么要剪头发。
她捧着脸,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实在没能忍住,问道:“祁言,你是要女扮男装吗?怎么都不和我商量……”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这件事似乎的确没必要征求自己的意见,改口道:“昨天见你还是长发呀,也太突然了,你的头发那么好看,这多可惜啊!”
她在碎碎念着,祁言却突然笑了笑,问她:“女扮男装?”
“是啊。”别苏肯定道,“而且你这样真的好像男生噢,我刚才都没敢认呢!”
她很理解地点头,推测道:“是不是那天高三年级的毕业典礼,太多人找你告白,骚扰你了?还是你昨天回去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才让你决定剪短发的?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那么晚自己离开的。”
“怎么会这样想?”祁言被她口中的猜测闹得发笑,眼底的卧蚕都微微鼓起,很是好看。
“我也——”有过这种想法。
别苏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祁言握住了她的手,伸向了他的喉咙,或者说,他的喉结。
等等。
别苏的指腹触碰到清晰的鼓起,摸起来有些硬,和她平时会用的假喉结是一个触感,甚至会因为对方的吞咽动作而滑动。
也……也是假喉结?
祁言的准备这么充分吗?
别苏在心中猜测着,但另一种选项也难以避免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看到那截黑色的针织领口被翻下来,白皙的脖颈之上,不论是视觉还是触感,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可是,祁言怎么会有喉结?!
握住她手的少年——
是的,少年,回答了她的问题。
“还没意识到吗?”他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震得别苏的指腹都随之颤了颤,“我是男生。”
应该说,别苏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
但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直直撞进了对面的那双桃花眼里。
祁言怎么会是男生?
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当初第一次看到觉醒值的时刻。
对她过往的一切行为都产生了颠覆。
她想到自己与祁言那么亲密的相处,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以为对方是女生的基础上的!
但那都是她主动做的,好像也不关祁言的事。
在祁言眼里,他是男生,自己也是男生,所以才会在一开始想要抗拒,后来也勉强接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