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国一愣,看向她的目光又充满了戒备起来。
茶夜立即平复了表情,脑中思虑如电转,中肯道:“他是小世子,别人不知情,但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之所以一直在暗处双手干干净净,是因为侯爷要留给小世子一个干干净净的历史,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大的疼爱的保护小世子是侯爷最看中的儿子,将来必定是要继承侯爷的衣钵的,你若是动了他儿子的主意,就如同现在他们打你家人的主意一样,到时候就算皇帝和巡检司的人放了你家人一马,你觉得侯爷会放过吗?别说是祖坟了,哪怕你族中的人逃到苗疆逃到塞外,侯爷也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赵宏国当即抖如筛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他颤抖不已,半晌过后低声道:“你,你把巡检司大人叫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茶夜不再多言,知道再多说只会有煽动的嫌疑,弯下身忍着恶心替他抓了一下脉相,确认了一下他还有多久的时间,准备起身离去时,赵宏国突然唤住了她。
“你真的一开始只是因为石千的事情而找我的麻烦吗?”
茶夜一怔,回身看向他,表情没有一丝的破绽:“当真,我只是恨石千毁我名誉,让我在京中举步维艰难上加难。于是才想办法从姬老板口中套中曾经向你行贿的事情,让我的丫头海棠去官府举报了你。我也没想到最后落实的却是你贪污军饷的事情,这些我本就不知道。”
赵宏国悲怆的点了点头:“也是,贪污军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说罢似又想起了什么,又问:“你和即墨裳有仇?”
茶夜心里一咯噔,面上依旧无波,看他命不久矣,竟有一刹那的冲动想要说出事实,却还是忍了下去:“那是以前在锦墨山庄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不懂事,长大了早就冰释前嫌了。我的好姐妹荷花还在她身边做帖身丫头呢,一直都处得很好,若是有仇,我的姐妹怎么会过的那么好呢?”
赵宏国看着她,干笑了几声不置可否,突然叹了一声:“姑娘的才智非一般人能及,将来必定能与男子一较高下,只是这天下迟早都是即墨家的,我真是看不明白,为什么姑娘要弃明投暗呢……”
茶夜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立了半晌不再说话向殿后走去。
巡检司大人只叫了师爷跟他进了偏殿在一旁纪录,由于并未下令准许茶夜离开,茶夜本身也想看看结果,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留了下来,和秋寒在院子里随便捡了个还算完整的长榻坐了下来,看着曾经奢华无比的府邸被刨的连拔起的样子,两人默然无语。
轰隆一声,又一棵树被推倒,咯吱吱的声音异常刺耳甚是不舒服,秋寒长长了叹了一口气:“顺利吗?”
茶夜嗯了一声,低下头去,虽然还算顺利,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堵的难受,觉得就像有一口气闷在前,却怎么也叹不尽。
秋寒比方才在殿里的时候脸色好了许多,不见那血腥的场面自然平静了许多,却仍看得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她声音仍旧略微有些颤抖:“姑娘不怕么?”
“怕?”茶夜听到这个字,脑中却一片空白,怎么会不怕?只是害怕就不继续走下去吗?害怕就可以放手什么都不做吗?
她长叹一声,看向院落奔忙的官兵:“怕,才要继续向前,一旦缩头,就必会被人砍的尸骨不剩的。”经历方才殿中那事,她意识到,她与即墨裳,这一次,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那姑娘后悔么?”
茶夜听得秋寒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一转头竟瞧见秋寒拿着帕子拭着泪,她一怔:“你……”
秋寒尴尬的笑了笑:“实不相瞒,茶夜姑娘,我的里衣都被冷汗浸透了”她看了看自己手中湿濡的帕子,眼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竟有着劫后重生的喜意和后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若不是空着肚子来的,怕早就失禁了。”
看茶夜目瞪口呆的样子,秋寒又道:“姑娘定是无悔的,秋寒也无悔。若是没有姬老板,我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可若是没有茶夜姑娘,姬老板不知道何时才能熬得出头,还要在别人的脸色下讨活多久。而且,如果没有茶夜姑娘,我只是活着,却不知道活着的滋味。”
茶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万分感慨,秋寒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就连做这样复杂的事情,她的目的与神也都是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