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备好的银票给了坐在院中的知客后,走向主院。
而张老板的灵柩就停放在此处。
前厅大大的白底黑字“奠”赫然入目,平添了几分凄凉。
许是她来的时间较早,张府中未见其他宾客。
张老板有一妻一妾,二人身着素衣各携子女跪在灵前。
张夫人双目无神,看上去生气全无,而其他人则跪在一旁抹着眼泪。“沈家瓷器行,沈老板,上礼!”
在这样高声唱礼下,沈菱歌站在堂前,深深地鞠了三下。
她与张老板不过相见几面,理应心中无感。
再加上,张老板昨日既能出现在醉香舫上,难保他在这事中扮演什么角色。可偏偏在现在这样场景的烘托下,不免多了些感慨。
“各位节哀。”
张家的家眷又向沈菱歌回礼之际,沈菱歌宽慰道。
虽然这样的宽慰无济于事,甚至略显苍白,但她也无法做到更多了。
礼成,她正想转身离开,忽然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男孩跑到她跟前,“这位姐姐便是沈老板吗?”
“正是。”沈菱歌低头看向他,这孩子眼睛也是黑亮有神,面容白皙,若不是他穿着打扮是男孩的样子,她真会以为他是个女孩子。
她又回头望向跪在一旁的张夫人等人,这才发现,原来张老板有四个孩子,不过也只有眼前这个孩子是男孩。
“沈老板,女子是否可以入朝为官,又是否可以独掌家业?”孩子仰着头很认真地问道。
一个孩子会知道沈菱歌,会问她这些问题,必然是张老板同他说过一些。而他,作为第一见面的男孩,问沈菱歌这样一个问题,很难让人不觉得他是在嘲讽些什么。
偏偏他语气真诚,似在道出他内心深处的疑惑,令人不做他想。
“雾襄,不要打扰沈老板!”跪在一旁尚在流泪的张夫人唤住挡在沈菱歌身前的儿子,拿起手绢,擦了擦眼泪,好似在掩饰眼中的尴尬。
“无妨。”沈菱歌笑了笑,笑中却是坦然,并不觉这是冒犯。
“能否独掌家业全在于个人本事,而非性别。纵然现下世人多不认可,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越来越多的女子愿意向世人崭露自己的本事,而那时,女子掌事将一如男子所为而被世人所接受。”沈菱歌蹲下身子很有耐心地对他说道。
也不知他是否听得明白,但他神情依旧专注,甚至眸中多了一些炙热。
“至于女子能否入朝为官,此事涉及朝政。不好妄言,但是,终有一日……”说到这里,沈菱歌思绪飘回了现实世界,在那里,女子确实可以从政,而女子同样撑起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