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有所不知,春安之前在松江时追求过陆明雪,还扬言非她不娶,那唐元宁就是因为与他抢女人,才惹怒他,让我公公想办法弄垮唐家的家业,害得唐家不得不离开松江来到京城求生”
“竟有这样的事?!”谷雁萍第一次听见这事,大为惊讶。“可明雪到底未嫁给王春安不是吗?
她才刚与唐元宁情投意合的结亲啊!”“那是因为当年陆家垮掉,陆老爷被斩,陆明雪成了官奴,春安嫌弃她的身分,所以看不上她了。”
“想不到王春安是个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之徒,这家伙真不是人!”谷雁萍这会听完已是气冲冲的替陆明雪抱不平。
暗喜长公主的天真,这么轻易就让她拨弄,而她说的话也不是假话,至少九成是事实。“
长公主请息怒,民妇说这些也只是希望长公主别从外人那听到这些话,若是由同为王家人的民妇亲口告诉您,您也许会好受点,将来才不会道我王家人不老实,没实话说了所有事。”
“哼,王春安简直是王八蛋,还妄想做本公主的驸马,他哪里配!”
“您真不嫁春安吗?他会失望的!”许玉惺惺作态的说。
谷雁萍撇嘴瞧她“本公主乃金枝玉叶,哪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娶的,况且你告诉本公主这些事,不就是希望本公主不要嫁给王春安吗?放心,王春安那家伙,就是送给本公主,本公主还嫌是废物一个!”
谷雁萍还没天真到真以为许玉是存好心告诉她这些事,这女人胆子不小,敢挑拨她,要不是自己真对王春安没有兴趣,这女人有得她整了。她转身回宫去,不去见王春安了。
许玉见她翻脸,登时吓出冷汗来。原来长公主不笨,知道自己没安好心,这会没揪着要自己好看就算不错了。
但可怜那王春安还在相约的地点,从白天等到深夜,从晴天等到雨天,还被蚊子咬了满身也没等到人。
唐家自买下孔记之后,事业规模越来越大,已独霸西朝的织造业,如今的唐家虽无皇商头衔,但商业利益已超越皇商。
不少人替孔记欷吁,孔安南也曾风光过,却是干出了胡涂事,让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人还身陷囹圄,这一生恐怕都无出狱的一日。
其实众人私下还忍不住八卦,说是孔安南不长眼得罪了唐元宁,才会让孔记一夕易主,而得罪唐元宁的火苗就是孔记之前的第一绣娘、现今唐家的当家小妾陆明雪。
唐元宁一怒为红颜,气得并吞孔记,连对方的绣娘也一并接收,这次孔安南可算是彻底失算,落得女人、事业两手空,一败涂地的地步。
这日,陆明雪忙完府内的事,来到织造处指点绣娘们刺绣以及剪裁的功夫,刚绕过一个廊弯,赫然见到一个人由面前走过,那背影看起来眼熟得很,又香就在身边,她马上问又香“你见到了吗?那是孔敦!他怎么会在这里?”
“姊姊被陷害出狱后养伤了一阵子,自是不知姊夫买下孔记之后,孔敦没地方去,就厚脸皮的留下来,而他知道你铁定是不喜欢他的,所以都躲着你,今日算是躲慢了,才让你撞见背影。”又香撇嘴道。
孔敦先前仗着孔安南的势,在外胡搞瞎搞,名声坏透,如今孔家倒了,养不起他,外头也没人肯聘请这么一个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小人,这家伙便不要脸的说,唐家既买下绣坊,那他就是唐家的人,硬是要留下来领唐家给的工资,实在是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陆明雪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件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要他好好做事,别再把从前那些坏毛病带到唐家来就可以了,其他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随他去吧。”她不计较孔敦之前曾怎么为难过她的事。
“姊姊人真好,就盼孔敦能好自为之,别再不知收敛的胡为。”又香摇头。其实她认为孔敦狗改不了吃屎,将来怕是个祸患,但姊姊心肠好,肯给机会,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明雪不再理会孔敦的事,带着又香往绣间去。
而另一头,唐元宁正在与各处管事们开会。
唐家事业大好,众人对生意上的讨论越发热烈,此时章再生突然匆忙进来,打断会议,十万火急的通报“少爷,不好了,她来了!”
坐在由紫檀木雕刻而成的主位上的唐元宁,闻言霍然起身,那神情说不上是焦虑或烦躁,总之是坐不住的样子。
屋里一干人瞧他这样子不免感到一惊,到底是谁来了,竟能让东家这般失常?!要知道自家东家可是向来沉稳,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
“东家若有要属下们帮忙的地方,咱们是义不容辞!”众人见他难得惊慌,皆义气相挺的说。
“不需要,此事事关人身清白、身子所有权,得自己解决才行,今日我有急事处理,就先散会了!”说完,他快速往外走,留下一脸错愕的众人。
“再生,这东家刚说事关人身清白、身子所有权是什么意思?”有人问。难不成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卖东家的身子?!
众人齐齐看向成天跟在东家身边的章再生,让他给大家解惑。
章再生表情严肃“意思就是,少夫人打算将少爷送人了!”
“嗄?!”众人傻眼。
“各位放心,少爷会保住清白的!”章再生斩钉截铁道。
“这跟东家的清白没有关系,是少夫人怎么能”
“少夫人是狠了些,但少爷会想办法让少夫人不要抛弃他的。”
“抛弃什么,咱们说的是妇德、夫纲,少夫人”
“就是妇德、夫纲的问题,少爷坚持从一而终,不会让少夫人因而背上弃夫失德之名,少爷自己也不致因为被抛弃而夫纲不振。”
众人哑然,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晓得你们担心什么,少爷不会被休的,这脸咱们都丢不起的是吧!”
“”众人傻眼。
阿紫才刚走进唐家织造的大门,就被大胆的下人荒唐的架进偏厅里来,她正大怒着。
唐家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她无礼,她一脚抬起来就想往门板踢去,才刚要踢,门就开了,一见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她一惊,腿马上缩了回来,规矩的站定,不敢造次的忙说:“李将军怎么会来此?”
李永瞧了一眼她缩回去的腿后,才含笑的进到偏厅,她则是尴尬的摸摸自己险些闯祸的腿,自己虽贵为郡主,但对方可是大将军,又是长辈,她说什么也不敢拿身分压人。
“郡主又怎么会来此?”李永反问她。
“我阿紫来找陆明雪的。”她支吾一会儿后说。
“听说郡主上回已找过她了,这回又想做什么?”李永再问。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让她就算想拒答都不好发作。
阿紫见到李永也已心知肚明,他是元宁哥哥找来挡她的,否则以自己郡主的身分,谁敢对她无礼。
“阿紫想劝退陆明雪,让她离开元宁哥哥。”她说实话。
“你明知不可能,那人是元宁等待已久的心上人,元宁不会让她走的。”
“那就两女共事一夫,这点我不会计较,难道这样也不行?”她委屈的说,堂堂一个郡主不顾颜面都做到这境地了,没道理不能成全。
“不行,就算明雪同意了,我也不答应!”唐元宁现身,他唇瓣紧抿着并且往下拉,说明了他此刻的愠怒及不满。
阿紫完全没将他的拒绝听进耳里,见他出现,立刻朝他奔去“元宁哥哥!”
唐元宁身子一侧,避开了。“郡主,元宁已娶妻,得自重。”
阿紫的表情僵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娶妻,不好与其他女人太亲近。”
她呆呆地望起他来。“元宁哥哥,你真这么在乎她?”
“当然。”这事她不是不知,他应无须再多强调什么。
“那阿紫呢?你不在乎阿紫了吗?”她扁着嘴可怜兮兮地问着,她人美,这样委屈着的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在乎。”
“真的?!”阿紫的眼神瞬间晶亮起来。
“元宁与庆王爷相交多年,也与郡主相识,怎能说不在乎,但这在乎与男女之情无关,纯粹是瞧在庆王爷的分上。”
阿紫笑不出来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不信,你分明是喜欢阿紫的,那些年没有陆明雪,你对阿紫不是这种态度,是陆明雪要你疏离我的!”
“不,明雪本来说要将我送给你,是我不同意。”
“她要将你送给我?!”她听了先是大喜,但后面的话又让她失望。“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不会和明雪以外的女子同床共枕,这事我做不来。”他这话说得也太露骨又毫不留情面。
一旁的李永忍不住瞧他一眼,从没听过男人守身如玉的,这小子为了陆明雪,倒是连男人的面子都不顾了,居然明白的告诉别人,他只要一个女人,这便罢,阿紫好歹也是个郡主,倒贴已经是够惨了,还遇到坚贞不从的,这女子的颜面要往哪里放?
果然,阿紫泫然而泣。“元宁哥哥,不说我父王三妻四妾,就是西朝一般百姓男人尚有一妻一妾,你怎能说只愿意与一个女人同床共枕?”
“我不是他们,而他们娶的也不是明雪,当然会需要别的女人,我既拥有独一无二的女人,何需他人。”
她这下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脚尖。“你你”“郡主请回吧,以后别再来了,以免彼此困扰。”他不客气的送客。
阿紫怒到不行。“我若不走,坚持留下来找陆明雪谈呢?”自己被拒绝得太没面子了,她不免赌气。
“我都说不了,你找明雪也无用。”唐元宁听她还是要找陆明雪,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我就是要找她,让她说服你!”
“表叔,劳烦将东西拿出来吧!”他索性不再与她啰唆,转向李永,沉声说道。
李永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好吧,横竖我今日就是专程来替你送东西的。”接着,他转向阿紫说:“郡主,我今日进宫见皇上了。”
阿紫闻言脸色略白。“你进宫见皇上做什么?”她顿觉不安。
“替你去向皇上求个旨。”
她娇颜又是一变。“求求什么旨?”
“皇上听闻你有意下嫁元宁,便托我带了份密旨给你。”李永由怀里掏出一份手谕给她。
她见状竟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去接手谕。
李永同情的上前去,将手谕塞进她手里。“你还是瞧瞧吧!”
阿紫猛吞口水,好似这份手谕是洪水猛兽,吓得手都抖了。“我我不急着看,回去看好了”她起身,那神情慌张,像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李永摇头,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就魂飞魄散的样子他其实也不想去请旨吓她的,实在是她缠着元宁也没用,就算元宁硬着头皮说好,恐怕也
“我我回去了”方才还信誓旦旦不走的,这会倒急着离去了。
“多谢表叔。”阿紫一走,唐元宁马上对李永感谢起来。
“甭谢了,我这也是为你两人好,就是有点对不起阿紫那丫头,不过唉,不好多说了,我事情办完,也该走了。”说着,李永咳声叹气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