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淳朴得接近土气的男孩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艰苦卓绝的折腾,把一张铅华不染的素颜涂抹成不能直视的脸谱。假睫毛粘得像沾水的鸡毛掸子,粉底厚成一堵墙,眼影腮红是最俗气的粉红色,嘴唇也被埃及艳后款的大红唇膏刷成两截油亮的香肠,嘴角还点了颗硕大的媒婆痣。庄晓杰以前听他说过嘴角有痣的女孩子俏皮可爱,估计因为这一喜好才在男扮女装时也给自己装饰一颗来增色,但效果与理想判然不同,俏皮可爱的女孩让人心生怜爱,而他这幅尊容却叫人忍不住想送去做成木乃伊,停在屋里能驱鬼,埋在地下能辟邪。
庄晓杰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呆问:“你怎么来了?”
潇潇雨歇使劲踹一下门框,爆出的泼妇音:“你这个没良心的,敢背着我找鸡,老娘今天跟你没完!”
说着举起提包砸他,动作雷声大雨点小,看起来很假又符合一般女子向男友撒泼的特征,跟在他身后的店员赶来劝说,委婉示意他此处不适合执行家法。
潇潇雨歇跺跺鞋跟,声音伪得再尖细些,怒斥:“我管我男人干你什么事?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开个脏店引人犯罪,知不知道这样会破坏多少家庭,拆散多少夫妻?!去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骂骂这个臭流氓!”
骂完女招待们又狠狠瞪一眼呆坐床上的阿茶,扭头朝庄晓杰猛推一把,气急叫骂:“让你在家陪我你说累,找鸡的时候倒浑身带劲了,这女的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要告诉你爸妈去,看他们怎么修理你!”
他摔掉提包扑墙大哭,边哭边扭肩膀,嚷着“日子没法过啦!”、“回去就跟你离”、“我要妈妈”之类的狗血台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演得相当标准。
庄晓杰可算回过神,明白这小子是来给自己解围的,尽管被五雷咒轰得气血翻涌,却也赞赏这份机智,捡起提包上前搭戏,装出心虚愧疚的姿态不停赔软话。潇潇雨歇于表演方面有专业功底,分得清轻重火候,听他道歉哄劝只是嚎哭使性子,没有弄巧成拙的往大了折腾。
庄晓杰貌似苦恼的唉声叹气,招呼员工过来结账,随后拉着泼哭泼闹的金刚芭比离店。走到停车场潇潇雨歇兀自呜呜假哭,他气恼摔手,将提包扔还。
“行啦,都走远了还哭个屁啊!”
潇潇雨歇狼狈的接住提包,回头紧张张望:“他们没起疑吧,真的吓死我了。”
暗夜罩住他的大浓妆,庄晓杰还能直视他的脸说话,捶捶心坎数落:“我才差点被你吓死了,打扮得跟个夜叉婆似的,这身衣服哪儿来的?恶俗到极点,村姑也比你有品位!”
潇潇雨歇戏感一丢便恢复小媳妇样,扯扯裙子上的褶皱羞涩辩解:“我在动物园买的,700多一件,还挺贵呢。”
庄晓杰上去拉起裙摆看了看,冒火:“就这做工质地70都嫌贵,你特么又蠢又败家,走哪儿都挨宰。700块随随便便就能置办一身气质小清新的行头,你装女的为什么不装个精致点的?搞成这样还敢自称是我老婆,黑我黑得越来越有力度了!”
回想方才在场诸人的眼神无不是嘲笑中间杂同情,自己今天明明扮演一表人才的花花公子,对应的原配形象不说大家闺秀,至少也该是个小家碧玉,而潇潇雨歇这造型连做烧火丫头都不够格!看来这小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孜孜不倦毁他的人设,非把他降格到跟他一样low才称心。
潇潇雨歇显然没get到他的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