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这轮椅就多有不便,左列见是机会到了,急着献“殷勤”,他拉起陆萦的左臂就绕过自己的脖颈,揽着她的腰稍稍一抬,就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瘦的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陆萦本想拒绝,无奈自己这腿伤着实有碰不得地,看仅有几步路的距离,就任由着左列将自己抱回马车。
左列将她放下时,却没有立即收回手,反而弯着腰虚抱着她,问,“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给我道声感谢么?”
陆萦挡开他的手,并没有回避他的对视,可眼神里却总带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距离,这一点,倒是同顾青盏像极了,“今日,有劳你了。”
左列依然不依不挠,陆康对他说过,对待他妹妹,必须要有水滴石穿的精神才可以,“你倘若肯对我笑一下,赴汤蹈火我都愿意去做。”
陆萦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半眯着眼养神,再也不说一字。
浩浩荡荡的军队蛇形下山,顾青盏立在藏书阁楼之上,一幕幕看得分明,不知不觉便痴了。陆萦依旧一袭男装打扮,在这白雪红梅的时节,像极了她们第一次在慈恩寺见面时的场景……这一晃,便是五年。
如果当下足够美好,谁又会想总是怀念过去,于顾青盏而言,她此生中最美好的……是那个叫阿萦的女子。五年前第一眼见她时,便将她那时痴傻的模样印在了脑海,就像是冥冥间注定的羁绊。
每天都惦念着同一个女子的名字,甚至甘愿默默在背后守护她。顾青盏只能活在过去,活在那段酸楚大于甜蜜的回忆里,她没有当下,更没有将来。
每晚她卧在塌上时,闭上眼,喜欢回忆陆萦对她说过的每一句情话,不管真真假假,她都喜欢。想象陆萦环抱她时的温暖,想象她曾经叫自己阿盏时,也会害羞的模样。
“阿盏,我爱你。”
有时候想忘却一切,但却又舍不得忘却这一切,如果可以一直活在记忆里,那该多好。
今日抱走陆萦的这男子,顾青盏却是认得,那日在林间狩猎之时,陆萦受了伤,这男子也是这般形影相随。
目送陆萦离去的车马,顾青盏却仍踟蹰在阁楼上不忍离去,若是再过三五年,陆萦还会这般执着为她吗?或许,她的世界里没有顾青盏,会更好过些吧,像寻常女子那般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君,相夫教子。
自己的出现,从来都是多余。
“离儿?”寻阳看着痴痴伫立的顾青盏,轻声打断她的思绪,自从那日她下山以后,整个人便开始魂不守舍一般,“你的心结,或许我能替你解开。”
半年来,顾青盏从未在外人面前开口道过一句话,她微微抬头,淡然问道,“人这一世,该要遵循本心吗?”
她目光清冷,丝毫看不出喜怒,寻阳真人阅人万千,这样的眼神,若非冷血至极之人,便是用情至深之人。
洛城的瘟疫仍在肆虐蔓延,城南一片已尽数感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屋门紧闭,虽临近年关,却丝毫不见年味。
也正因为这场瘟疫,郑召的南征计划不得不一拖再拖,羽国政权虽已巩固,但大郑元气也逐渐恢复,天下一分为二的局势,愈发难以打破。
战争,瘟疫,人祸,天灾,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