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想好了,”蒋老师有些漫不经心地捏起兰花指,轻轻扫了扫自己额前的留海,“这一行没有门槛,谁都可以学,谁都会一点,不好混的。我看你字写得挺好,不如攒点钱,过两年接着念个夜大或者学点什么别的技术不好吗?”
江晓媛努力逼着自己忽视蒋sam那让人难以理解的人妖造型,笑着说:“老师,要是那样,我早跟他们一起出去逛街玩了。”
要是那样,她说不定已经回了明光的短信,说不定已经腆着脸接受了祁连的救助,说不定依然是个混吃等死地米虫,说不定此时已经在欧洲某个野鸡大学里花天酒地了。
蒋老师看着她的目光,心里忽然若有触动,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一会,他蓦地伸出尖尖地手指,点了江晓媛一下:“你过来,给我化个妆。”
江晓媛先是一愣,指着蒋老师那她早就看不下去的发型,脱口问:“发型用给您重新打理一下吗?”
“你职业病啊?”蒋sam看了她一眼,“行吧,随便。”
江晓媛嬉皮笑脸地接管了蒋老师的化妆包,借用了总部的吹风机和定型水,心里没怎么慌张,只当是心血来潮的练手,她早就看蒋老师那张日本人一样娘兮兮的头脸不顺眼了,正待摩拳擦掌。
“化个什么样的都行吗?”江晓媛问,“我可以自由发挥吗?”
蒋老师“嗯”了一声,老佛爷似的往椅子上一靠,不再指点了。
江晓媛心里欢呼一声,三下五除二地把蒋老师那张小白脸鼓捣干净了,换了深一号色系的底妆,集中火力对准了姓蒋的脸上那两道“柳叶吊梢眉”,再将遮住门庭的厚留海一举毁尸灭迹,彻底按着自己的审美给化妆老师来了个改头换面。
一个男人,又美少年小鲜肉,倘若不是发际线兵败如山倒,或是长了一颗洋葱一样无法拯救的尖脑袋,留什么头帘?
显得一点也不高档。
等蒋老师睁眼看镜子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群一五一十地集体抽搐了一下。
蒋老师毫无疑问是纤细俊秀但绝不英俊的,然而经过江晓媛大刀阔斧的一改造,他整个人从奶油蛋糕弟猛地化身成了英俊小生。
国内美容美发行业很多学了日韩那一套,有时候不免连审美观也一并跟了过去,似乎感觉一个人没有头帘,没有染发,没有修细眉,就好像不是这个行业的人一样。
江晓媛把他前额的头发全推上去了,露出蒋老师原本宽阔而显得有些棱角的额头,画得半真半假的眉毛笔直地压在眼眶上,阴影代替了珠光宝气的眼影,眼线仿佛已经和眼睛融为了一体,不仔细扒开眼皮完全看不出来,那五官深邃立体,并未过分渲染气色,两颊在细微的阴影下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苍白。
蒋sam第一眼看,被自己熄灭已久的阳刚之气这一场死灰复燃吓了一跳,第二眼看怎么都不能习惯,仿佛大姑娘被按下剃了板寸一样,第三眼细看……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
江晓媛:“老师,怎么样?”
蒋sam沉默了一会,语气不大好地问:“这谁教你的?”
江晓媛:“没人教,我自己发挥的,我觉得你这样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