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蒋逊瞄了眼,“不知道怎么摔的,居然还碰到指甲了。”
贺川只看见了她胳膊上的淤青,未曾留意过她的脚,从河昌一路到木喀,她也没吭过一句,今天路走得多,她中途就歇了五分钟。
贺川说:“还挺能吃苦。”
又落下几粒雪,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下,像在播放电影慢动作。天空无星无月,寂寥清冷。
蒋逊瞄了眼夜空,问:“你这个暴发户,一直都养尊处优吗?”
“我像吗?”
“不太像。”
贺川笑着:“我们家发财晚,成暴发户的时候我都10岁了。”
“种过地吗?”
“插过秧。”
蒋逊仔细打量他,无语一阵:“有点违和。”
贺川笑了笑:“你没种过地?”
蒋逊摇头:“我们家是镇上的,没去过农村。你们家没败钱?”
贺川说:“败过一阵,正常的发财心理,买东买西,亲戚来借钱二话不说就借了。”
“后来呢?”
“后来我妈一算账,要跟我爸闹离婚。”
蒋逊笑道:“就这样了?”
“嗯,剩下的钱全存银行了。”
同人不同命。
蒋逊擦了两下脚,说:“回去了?”
“等会儿。”
她的两只脚都冷冰冰的,贺川给她搓了两下,摩擦生热,暖和不少。
蒋逊静静地没动,轻声问:“你这是怜惜呢?”
贺川瞟她:“用的着怜惜你?”想到什么,他凉凉地说,“你倒是还呵护我。”
搓完脚了,贺川放开她,蒋逊还架在他的腿上,扫了眼搁在鞋子上的袜子,随口道:“顺便帮我穿个袜子?”
贺川凉飕飕地瞟了她一眼,蒋逊撑着石头,舒舒服服后仰着坐着,有点挑衅的和他对视。
贺川垂眸看了眼袜子,黑色棉袜,不像个女人穿的,他侧了下身,把袜子拿了起来。
蒋逊正在弯脚趾,见状,脚趾不动了。
贺川把袜子抖了下,才发现里面还一双,他拆开一看,是双白色的,没花,跟黑色的同一个款式。
他问:“穿两双?”
“嗯。”
他拿的是左脚的,撑开白色的口子,给她往上套。套到半途,她还是一动不懂,贺川把她的脚抬了下,才把第一只袜子套进去。
接下来是黑色的。
黑色的套完了,另一只脚还光溜溜的,贺川又拿起搁在另一只鞋面上的袜子。
往上套的时候,听见一句:“还真怜惜人呢?”
贺川神情自若:“套个袜子就是怜惜?你可真会知足。”
“你还能其他怜惜?”
“下回给你穿胸罩。”
边上的人没再吭声。
等全部套完了,贺川抬眸看过去:“怎么,感动了?”
蒋逊凉凉地说:“当我是十七八的小女生?”
“你没这么年轻。”
蒋逊哼了声,两脚把鞋子一勾,没穿进去,就踩着鞋后跟。
贺川坐着没起,她也没起来,晃了晃脚上的白球鞋,已经快变成黑球鞋了。
过了会儿,贺川说:“过来。”
蒋逊问:“过哪儿?”
“这儿。”
蒋逊站了起来,踩着球鞋朝他走了一步,贺川拍了拍自己的腿,蒋逊跨坐下来。
蒋逊搂住他的脖子,贺川揽着她的腰,低头吻她。两人刚刷过牙,同一种薄荷味,凉凉的。
天上落的雪渐渐多了起来,草甸齐齐地随风飘,漫山无人,只有溪水边交颈相偎的男女。
两人回到牛棚的时候,马脚子们基本都睡下了,十几个人西边几个南边几个,只有东边空着,特意给他们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