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他胸口钻来个小暖炉,贺川眼没睁,顺手搂住她,她又钻进来了一些,贺川问:“冷?”
蒋逊说:“嗯。”
贺川又睡了会儿,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蒋逊问:“去哪儿?”
“拿擦尔瓦。”之前放车上了,没带进来。
蒋逊翻了个身,仰躺着睡,说:“别去了,他们家都睡着了,别吵醒人家。”
贺川想了想,又躺回了床,搂过蒋逊掖了掖被子,蒋逊枕在他胳膊上,闭着眼睛说:“睡吧。”
“嗯。”
这回两人真的睡了,屋顶漏风,木板又冷又硬,照旧睡得沉沉的,一觉醒来,星星点点的阳光像碎金一样,已经从屋顶的缝隙中漏了进来。
阿加一家早就已经起床了,隔着门板,能清楚听见几个孩子的嬉笑声,说的是方言,房里两人都听不懂,过了会儿,阿加的妻子吉史似乎呵斥了一句,几个孩子声音都放轻了。
贺川往边上看了眼,这女人已经醒了,长发散了他一臂,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他问:“还睡?”
蒋逊打量他半晌,笑了笑:“你脸真好看。”
贺川没上当:“绿色的?”
“啊,一块一块的。”草药干了,伤痕上都是淡绿色的印记。
贺川笑着:“看够了就起来。”
“哦。”蒋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了她腰上,她只穿一件文胸,寒气一冲,冻得她起了层鸡皮疙瘩。
贺川把搁在床板下的衣服都扔给她,两人很快穿戴完,开了门走出去。
几个孩子正在吃萝卜,萝卜个头不小,扁圆扁圆的,她们吃得一嘴的萝卜汁,见到两个生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愣愣得没反应。
蒋逊朝她们笑了笑,吉史坐在地上炒菜,小声说了句:“你们起床啦,很快就能吃饭了!”
吉史生得黑黑瘦瘦的,五官一般,穿着彝族百褶裙,性子看起来格外温顺。
蒋逊笑道:“这样麻烦你们怎么好意思,已经打扰了你们一晚,我们马上就走了。”
吉史连忙说:“不麻烦的,我炒了坨坨肉,你们吃完饭再走吧,从这里去镇上路很远。”
地上三块石头围成一个三角形,中间架着一口铁锅,底下的火噼啪烧着,锅里满满的全是热气腾腾的猪肉。
这家人显然拿出了家里最值钱的食物来招待客人了,分量还不少,贺川说:“那我们先吃了饭再走,太麻烦你们了。”
吉史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刷牙洗脸要去外面,贺川和蒋逊拿上牙刷毛巾,借了杯子出了门。
阿加正在院子里干活,看见他们出来,笑道:“你们起床啦?”
“啊,还没跟你道谢,昨晚真是谢谢你。”贺川说。
“小事情,不用谢。”
“你是木工?”
他正在用砍刀砍木头,脚边全是木头屑,边上还有一个成型的模具,看款式像只盆子。
阿加说:“我坐木碗木盆。”
蒋逊问:“是餐具么?”
“是啊,就是餐具。”
“能卖钱?”
“能卖的,一个能卖好几十块,贵一点的好几百。”
“那很赚啊。”蒋逊问,“还要给它上色吗?”
“要上的,上好漆了就能卖。”
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手上捧着一只大盆子,大小款式跟地上模具一个样,盆子已经上了漆,黑红黄三种颜色,典型的少数名族风格,精致漂亮。
小女孩皮肤很黑,头发枯黄,粉红色的外套灰扑扑的,她闪着大眼睛说:“就是这个样子的,等下给你们盛坨坨肉。”
里面的吉史喊了声方言,小女孩又连忙跑了回去。
蒋逊笑了笑,对阿加说:“你的孩子真可爱。”
阿加不好意思地说:“都很调皮,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聊完了,贺川和蒋逊接了水,蹲在地上刷牙。他们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刷牙姿势,漱口水吐到地上,水花会带着泥土飞溅起来。
屋里的孩子们顽皮地打打闹闹,菜香味飘了出来,阿加在给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