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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请君入瓮【求月票】(1 / 2)

云达不得不承认一点。

沈棠用即墨秋那张脸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有一瞬的动摇,但也只有一瞬。承认沈棠这话的正确,无异于是承认自己两百多年的人生毫无意义,他坚持的一切也没意义。

没意义比错误更让他无法接受。

云达喃喃:“愿为路引,愿为路引……”

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眸子鲜活起来。

他哈哈大笑:“好一个路引。”

见云达一反常态,沈棠三人摆出了迎战的架势,生怕云达一言不合就出手偷袭人。

但云达并未急着出手,也不将三人这副模样放在心上,只是用惋惜的口吻道:“倘若沈国主早些出现,早它个百来年,与先主生共存一个时代,不敢想象那有多精彩。”

当年,武国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大半个大陆,铁蹄踏过之处无人不臣服,那个时代的主君也无人能与先主相提并论。一切太顺利,顺利到让这个年轻的国家失了稳重,忘了这世上除了明面上的硝烟,还有暗地里看不到的阴谋诡计,反倒让小人钻了空子。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武国的覆灭也跟小小蝼蚁分不开关系。

倘若那时候有个像沈棠这样的劲敌,武国君臣在外界压力下一心同归,或许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麻烦,那个时代的故事会更加精彩,先主也不会感慨无敌于天下的寂寞。

沈棠:“……”

云达这夸人的话怎么像在骂人?

“倘若我在百余年前苏醒,你要么是我麾下将,要么是我阶下囚。而你先主……”

即墨秋抢了话茬:“属臣。”

仅仅两个字便惹得云达怒目以对。

“你放肆!”

即墨秋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你的先主曾是族内大祭司候选之一,大祭司此生唯一要做的就是侍奉神灵。倘若沈国主提前百余年苏醒,不仅你的先主要侍奉左右供其驱策,整个公西族也会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刃。莫说这大陆,即便是众神会——”

即墨秋冰冷道:“也该被挫骨扬灰!”

什么东西也敢打着神灵的招牌?

还以神灵后裔自称?

仅凭这点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即墨秋罕见露出森冷杀意。

此刻的他跟公西仇本尊有十足十的像!

云达:“……”

尽管很不服气先主从主体变成客体,但也不得不承认即墨秋这话的真实性。倘若沈棠在百余年前醒来,那必然是在公西一族旧族地,这隐世一族的实力正值最巅峰,族中强者如云,自家先主凑上去都排不上号那种。

众神会想搞挑拨离间那一套?

估计生出念头,几十号公西勇士就在几个即墨大祭司率领下,一人一脚踹翻众神会内社老巢,将他们赖以生存的树枝全拔了。

云达略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莫说是一统大陆,估计康国兵马都能从极北开始犁地,一路犁到极南,打到哪里种地到哪里。

任何一块地没姓沈都是底下人玩忽职守!

只可惜,沈棠苏醒在武国蛊祸之后。

公西一族死的只剩小猫一两只的时候。

连她自己也被发配流放,一路颠沛。

二者对比一下,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云达道:“如此一想,不可惜了。”

沈棠:“……”

这个老登对自己是有多嫌弃啊?

她臭着一张脸:“彻侯特地下战帖就是为了请我‘归位’,而我不管是‘归位’还是‘不归位’,彻侯都是在做无用功。既如此,何必再执迷不悟?安心养老不正好?”

两百多岁的老骨头就别掺和进来了。

安安心心等着云策几个给养老,享受天伦之乐就好了,这是多少老登梦寐以求的。

他唾手可得还不珍惜,非得晚节不保。

云达可没有被她绕进去,他好骗不代表谁都能骗他:“沈国主莫不是忘了?你身边这两人出身公西族!即便不是为毕生追求的道义,只为这百年困守之苦,老夫也断不会让尔等活着!前人欠下的债,后人以命偿还,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要怪就怪即墨兴!”

画地为牢,困兽百年,这账不算?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

沈棠若有所思点头,紧跟着话锋一转。

“彻侯这百年也受了莫大委屈,确实应该补偿。只是以命偿还还是太过了,以康国的律法,人死债消,亲爹娘的债都不能让子女代为偿还,更何况即墨兴大祭司跟公西仇二人只是同族而非血脉相连。要不这样吧,彻侯想要什么?只要你肯开口,答应不伤二人性命,只要是我有的,能做到的,不违背道义、不祸害天下,我一定满足你,彻侯你看如何?”

康国有一套冤假错案的赔偿标准。

云达蹲大牢时间有点长,但不是赔不起。

金钱权利地位估计也看不上。

若是要武运,自己可以考虑答应。

当然,数额太大的话,她要立字据分期。

云达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

“老夫什么都不要,只要二人性命!”

听到这个数字,沈棠心下挑眉。

只要两条人命而不是三条?

显然是将她排除在外了。

奈何——

沈棠只得遗憾摇头:“那真是可惜了,公西仇是我挚友,而即墨大祭司不仅是他的亲哥,也是沈某的救命恩人。我宁愿豁出性命,也不会做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事!”

啧,这次交涉谈崩了。

她还以为有谈判缓冲余地。

再不济还能说通云达将云策二人归还。

她扬手化出武器。

冷声道:“无需多言,要战便战!”

就在她话音落下没多会儿,某个方向传来隐约的天地波动,紧跟着地面砂砾细颤。

视线尽头的天幕染上一抹妖异的红晕。

沈棠猛地转头看向云达,眸光尽是难以置信,这点光芒很快糅杂为讥嘲:“呵呵,彻侯倒是对北漠忠心耿耿。自己前脚下战帖将我三人引出来,后脚让北漠出兵偷袭。”

这种操作其实没啥毛病,只是无耻程度跟白衣渡江有的一拼。如果只是普通武胆武者这么搞也就罢了,混到二十等彻侯的境界还这么搞,不啻于将“小人”二字刻脸上。

稍微讲点脸面的武胆武者都不会这么做。

云达也注意到那边动静。

罕见解释了一句:“老夫不知。”

多半是图德哥或者谁擅作主张……

这种行为他也看不上眼。

沈棠眸底闪过晦暗。

她一开始就没相信北漠会讲武德。

前脚收到战帖,后脚便让全营戒备,各处做好反埋伏的准备。以北漠的尿性,哪里会放过沈棠三个顶尖战力不在的机会?图德哥极有可能会趁此时机夹击偷袭。届时沈棠三人被云达牵制,自保都费劲儿,更别说抽身回援。

这一战,图德哥也不用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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